段雪梅特别的兴奋。
因为这样的场合,沐云玔不出现,那就几乎是铁板钉钉的事实了——琅邪大帝真的不打算理睬她了。
想当初在蓟州城的时候,她利用生病,天天骗取王爷对她的照顾,几乎让段雪梅心都碎掉了。
这时候,她居然不出现了。
多好。
这一夜,她想留住琅邪大帝。
夫妻久别重逢,本来是小别胜新婚,可是,这么久,顾惜朝都没让她侍寝。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一看顾惜朝喝得太多了,不行了。
不能继续喝了。
都说男人喝多了,会趁着酒意那个啥,可是,真的遇到这种情况的女人就知道,男人真的喝得不省人事了,那是什么事情都干不成的。别说强迫女人了,就算是女人强迫他都不成。
唯一的可能是借酒装疯——三分酒意,发十分酒疯,找借口干坏事而已。
段雪梅立即开始阻止妃嫔们敬酒了。
这个夜晚,她想掌控一切,真正像一个女主人一般……
沐云玔已经回到了公主府。
跟随着她的还有朱雀等十几名侍卫。
除了她形影不离的那把匕首,她的马都被朱雀以“照顾”为由牵走了。
她坐在屋子里,也不亮灯。
只看着外面的天色黑下来,月光黯淡了,星光也黯淡了……
然后,天亮了。
有通报声传来。
“大公主求见……”
沐云玔立即想起驸马之死。
难道大公主又要来找麻烦了?
她心里一紧,这女人,要找麻烦也该找琅邪大帝,找自己算什么?
门开了。
大公主飞速地走进来。然后,关了门。
把一切的宫女太监都关在了大门之外。
那时候,天才蒙蒙亮。
这么早,来干嘛?
而且,她居然关门。
沐云玔提高了警惕,就怕她来个“夫债妻偿”就不好玩了。
“大公主……”
大公主行礼,大礼。
沐云玔好生骇然。
要知道,大公主是长姐,是琅邪大帝兄弟的大姐,是高皇帝的长女,就连琅邪大帝见了也礼让三分,她扯着他的袖子大哭大闹的时候,他也不敢说什么。
现在,这个女人给自己行这样大的礼干嘛?
受不起啊。
赶紧去搀扶她。
“大公主快快请起,快请起……真是不敢当啊……”
大公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她并没哭闹,也没撒泼,声音又低又急促:“王妃,求你了,今天我求你一件事情,求你务必要帮忙……一定要帮我们这一次……”
沐云玔不敢贸然答应。
肯定是什么难事情,不然,何必如此着急?
再者,驸马已经死了,大公主还有什么好求人的?
“大公主,是什么事情?”
“你先答应我,一定要帮我……王妃,求求你了……”
沐云玔益发地不敢答应了。
如果不是极其困难,大公主岂会如此的求人?
自己在这皇宫里,有什么权利?哪里能答应别人太过困难的事情?
大公主的声音很低很低,充满了焦灼和痛苦:“恒文帝……先帝……他有两个儿子被陛下抓住了。第一个儿子已经因为感染风寒病死了。还有一个小王子,他才两岁呀……两岁的孩子懂什么呀,他绝不能死……”
沐云玔惊问:“顾惜朝要处死这孩子?”
大公主一时没有听到她的口误。
“陛下已经下令,明日就会处死孩子……才两岁的孩子,他怎么威胁得到大人?他是先帝的唯一血脉了……他们都是我的亲兄弟……我不想看着那个孩子就这样惨死……王妃,求求你了……求求你帮帮忙……求你救救孩子……”
沐云玔心底恻然,却爱莫能助。
自己怎能帮得了忙?
难道自己去求顾惜朝,顾惜朝就会答应?
“王妃,我不是为了自己来求你……是为了那个孩子……这时候,他们都不敢出头,每个人都不敢多话,生怕连累自己……可是,如果我都不为那个孩子求情,他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你有没有去求过陛下?”
“我求过。但是没用,只说了一句话,陛下就拂袖而去了。”
沐云玔好生为难。
这时候要顾惜朝放人,无异于是虎口拔牙。
他一心崇拜唐太宗,当然行事风格也要效仿唐太宗。把兄弟的子嗣杀绝,那是一个篡位者的必然。
永绝后患。
否则,来日方长,那些人的确可能成为他极大的威胁。
沐云玔本能地摇头:“我……我实在是无能为力……”
大公主瞪着她,眼里流露出极其绝望的神情:“王妃……你连这点忙都不肯帮?当初恒文帝抓住你做人质,从来没有刻意为难过你,对不对?他甚至对你以礼相待……”
这是真的。
恒文帝当时从未难为她。
每天都是锦衣玉食地软禁着。
还把她塑造成了一个贞洁烈女的典范。
“王妃,我们实在是无法了……除了你,这天下再也没有任何人帮得了我们……我也是打听了很久,听说军中的将领家属,都对你赞不绝口,说你宽厚仁慈,没有架子,平常人家求你,基本上是有求必应……就因此,我才来求你……没想到……”
依照大公主这样的身份地位,来如此低声下气的哀求,也实在是不容易。
而且,她不是为了她自己,也不是为了她的驸马。
只因为,这是她的兄弟唯一的血脉。
甚至求肯的结果,还很可能会威胁到她的安全。
沐云玔忽然想起铁大将军之死。
想起方惜之之死……
是的,我们都是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