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连夜赶路,风餐露宿,再有五百里才能到达顾惜朝府。
这个距离是分叉点,恰好在京城与顾惜朝封地的距离中端。
皇太子预计顾惜朝的归程大约是一个半月,毕竟北疆封地,此去京城有一千多里路程。顾惜朝带着那么多财物,不可能走得很快。
但是,再慢了,就有猫腻。
顾惜朝深知这一点,更不敢耽误。因为去见夏原吉的时候,他已经耽误了七八天,所以,这七八天就必须用加速来弥补。否则,以皇太子的精明,一定会疑忌自己沿途和一些旧部联络。
顾惜朝不想给他留下任何的把柄和借口。
他如期到了距离中端。
但是,他的心情一点也不敢放松,相反,焦虑得出奇。
此时,距离夏原吉的预言已经只剩两三个时辰夏原吉预言,老皇帝20日内必定驾崩。
按照估算,老皇帝正是今日驾崩!
但是,直到现在,还是没有丝毫的音讯。
从早上起来开始,他就心神不宁,眼皮也跳个不停。
眼看,就要夕阳西下了,他不知张望了多少次,来时路上依旧没有探子丝毫的影子。
仔细回忆,上次见到父皇的时候,老头一脸纵欲过度昏昏欲睡的样子,此外看不出任何的毛病,哪里就像马上就要死掉的样子?
他心底开始狐疑,夏原吉这厮,莫不是信口开河?
他又不是算命先生,哪里来这样的铁齿铜牙?
秦舞阳跑过来:“王爷,我们是继续前进还是就地安顿?”
顾惜朝沉吟半晌。
继续前进,方能如期赶回顾惜朝府,也不授人以柄,让皇太子有借口为难;但如果万一老皇帝真的驾崩了,南辕北辙,走得越远就越是错失良机。
顾惜朝和绿盟的协议,唯有秦舞阳一人清楚,他深知王爷的为难,低声道:“王爷,如今作何打算?”
饶是顾惜朝平素极其镇定,此时也难免首鼠两端。
前面,传来踢踏踢踏的声音,小牛皮的靴子不快不慢地走近。秦舞阳后退一步,恭恭敬敬一行礼,侧身一边。
顾惜朝看也不看她一眼,沉声道:“传令下去,即刻启程,回封地。”
这表示,他根本不再相信夏原吉的预言了。
秦舞阳正要退下,沐云玔一挥手,自信满满:“王爷,请再等一个时辰。”
“不必再等了!”
“既然王爷已经决定孤注一掷,又何必急在一时?”
顾惜朝对上她的目光。
他这一辈子,从未见过如此坚如磐石的目光,别说女人,就算是男人也罕有这样的眼神。叫人疑心,这个女人紧身夜行衣下面并非玲珑剔透的胴体,而是钢筋铁骨的石柱。
“那本王就再给你一个时辰。”
她淡淡一笑,在旁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来。
夕阳,毫无遮拦地从她的头顶洒落下来,她面向阳光,谁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么。顾惜朝本是背对着她,此时,转身,在她背后死死盯着她。
就连背影也是坚硬的,就像一只猎物,随时警惕着身后的响动。
甚至她的手,几乎无时无刻不按在身边一个圆球形的东西上面。
这是顾惜朝以前从未见过的,他不知道究竟是武器还是装饰,只知道这个东西须臾不离她身,却从未见她使用过。
他也并不过问。
其实,他对她的一切都丝毫不感兴趣。
本来,风餐露宿,连日奔波,他是一个欲望十分正常的男人,这一算算,几乎是月余不近女色了。这在他的王爷生涯里,是极其罕见的。
所以,他本是急切地需要女人。
而他身边,一路上,唯有这一个女人。
而且,这个女人长得也不算难看,本是大大地可以将就一番的。
按理说,这算得上他的“新婚”和绿盟的协议生效了,她便是他的工具。
但是,他并不想动这个工具。
一下都不想。
当日,夏原吉如何的将她拥抱,那暧昧的喘息声如在耳边。他掉头离去,并不代表他不清楚男人那点儿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
很显然,夏原吉肆无忌惮地在合作之前,先尝了这块蛋糕。
或者说,这块“蛋糕”早就被夏原吉吃得发腻了,想呕吐了。
每一个吸引得其他男人如痴如醉的不要脸的女人身后,都有一个吃她吃得想吐的男人。
夏原吉吃得想吐了,而他顾惜朝却不想“如痴如醉”!
顾惜朝并非只爱好小女生,事实上,他的相好里面曾经有过青楼名妓。在军营里,一切都没得挑剔,偶尔,他甚至还十分宠爱那些青楼名妓。
但是,他实在是不想去品尝夏原吉的口水。
一想想,就觉得恶心。
沐云玔这个王妃,名存实亡。
她自己也不介意。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就连天空最后的一点血红也完全消失了。
火堆生起,顾惜朝抬头时,看到一轮孤月早已升上天空。周向海猎来的两只野猪已经被架起来,下面堆满了柴火,荜荜拨拨一阵响声,油嗞嗞的香味四散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