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朝哪里知道她想得这么远？很惬意地，把头更加重重地靠在她的肩上：“沐云玔……我渴了……”
“我去给你倒茶……”
“不行，你不能离开我……”
“那叫侍女进来……”
“不行，我不想被人打扰……你第一次照顾我呢。”
“！”
又等一会儿。
“沐云玔……我有点饿了……”
“我早已吩咐了厨房准备清淡一点的饭菜，马上就可以令他们送来了……来人……”
“等一下……我现在只想和你在一起，不想很多人进来送饭，打扰我们……”
“！”
沐云玔几乎要抓狂了。
“王爷，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听得她如此凶恶的声音，就从她的肩头上抬起头，无比哀怨的看她一眼：“沐云玔……你知道当时我差点丧命的时候，在想什么吗？”
她没好气：“我早就在门外听到了，你在想，你的马儿要是跳过那条河沟了，你就当神一样地把它祭拜起来。”
“错！”
“？”
“当时，我是在想，我还没生儿子呢，就这么死了，真是太可惜了……哈，我绝不能死……我要是死了，你就会改嫁……这可万万不行……”
沐云玔被雷翻了，一把将他推开，“我去给你吩咐饭菜。”
“哎哟……”
顾惜朝惨叫一声：“你这个女人，要谋杀亲夫？”
“得了吧，王爷，别装了，我的力道，我自己清楚……你还可以承受……”
顾惜朝笑嘻嘻的，他当然十分清楚。
刚刚，这个女人的确不曾用力。
她的动作甚至十分小心。
想一想，这还是自己受伤，生病……她第一次照顾自己呢。
被人照顾的滋味，还真是不错，对吧？
看她出去下令上饭菜了，他忽然倒在床上，偷偷地大笑起来。
顾惜朝的“五彩祥云”，神乎其神，果然帮助他势如破竹，连下淮扬。
到后来，铁将军再是神勇，毕竟兵力有限。
在最后的一次大会战里，顾惜朝会同夏原吉一起将他困住。铁将军孤立无援，苦等朝廷的勤王之军，可是，那些大大小小的将领们，有些被阻截在外，有些一看顾惜朝已经打到京城外围了——天下大势如何，早已一目了然了。
此时，谁还愿意去和顾惜朝为敌？
纵然不投降的，也打道回府了。
铁将军外援断绝，苦守多时，几乎全军覆没，不得不保存少量兵力撤军，退回京师，护卫恒文帝安全。
天下大势，几乎已定。
顾惜朝趾高气昂的在扬州知府衙门驻军。
已经到了恒文帝的眼皮边上。
扬州阅兵的时候，一个人不期而至。
那是他第一次一身戎装，策马飞奔，和顾惜朝一起，检阅三军。
马上要直攻京师重地，顾惜朝不敢轻举妄动，调集了一切可以调集的力量，准备和恒文帝决一死战。
那时候，周围的将领已经闻风而动。
就连铁大将军，也已经召集了他所能召集的所有旧部。他是对付顾惜朝的克星，而且多年积威之下，人气超级旺盛，也有一些忠臣，愿意和他同生共死，誓死护卫。
只可惜，这样的忠臣，是少了点。
恒文帝的忠臣，顾惜朝的归顺大军——几乎形成了旗鼓相当的局面。
决战，势所难免。
等待的过程，当然也不长，顾惜朝采取的是速战速决。
这便是速战速决之前的最后三天。
那时候，春寒料峭。
连续下了几天小雨，苏州的春天，显得比冬天还冷。
在知府衙门外面临时的大校场上，一队军容整齐的骑兵，簌簌而来。他们都身着火红的军装，袖口有一道绿色的标志。
光是看到他们策马飞奔，负重行走的刹那，顾惜朝和他的大将们，也不由得纷纷叫好。
二人久别重逢，就像暌违多时的老朋友，互相握手致意。
“夏盟主，小王已经等候多时。这一次夺取镇江，淮扬，进驻扬州，若不是有你鼎力相助，夺取粮草，前后夹击，断了铁将军的后路和一切外援，后果还真是不敢设想……”
夏原吉朗声笑道：“王爷不必过奖。大家彼此彼此……再说，你头上有那么传奇的五彩祥云传说，天下大势，谁可争锋？”
这是他第一次在他面前表现出“谦虚”的低姿态。
顾惜朝不由得暗自揣测，夏原吉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真的会心甘情愿，奉他为皇帝？
但是，此时并不是试探的时候。
顾惜朝意气风发：“好。你我二人，就不必再客气了，我等戮力同心，只等夺取天下，共享荣华。”
“好！在下也如是想。”
二人击掌为誓。
拼着最后一次同舟共济，先要拿下京城再说。
…………
那时候，沐云玔正在知府衙门的城门高处极目远眺，忽然又看到那支火红的队伍。
她的呼吸几乎都屏住了。
心跳，快得出奇。
天啦！
夏原吉！
是他！
真的是他。
这一次，不再是杭州时候的匆匆一瞥——相反，她把他看得非常清楚。
他并没有急于离去，而是在这里随意出入，就如半个主人一般。
好几次，她甚至看到他，和顾惜朝出双入对。
自从那次在夏家的祖宅跟他诀别之后，二人再也不曾见过面。匆匆之间，一年多过去了。其间，顾惜朝跟他好几次共同作战，但是，他都不曾出现在沐云玔面前——
一多半是没有机会，毕竟，战火喧天，小情小爱，不足为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