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敢。
潘龙身上厚重的杀意,眼中闪烁的冷厉凶光,分明告诉他,这位出身北地的豪侠不是个可以讨价还价的,更容不得拒绝。
如果自己再拒绝下去,只怕“死得很惨”都不足以形容,多半会是“惨得想死”。
赵贤达虽然当了许多年的暗卫教官,但他们陈国公这一支向来只负责思想教育,从来不牵涉别的内容,严格来说,其实算是相对的文职人员。
他当然也跟人动过手,见过血,不是一辈子只在练武场用功的书呆子。可他真的没见过特别凶残的场面。
潘龙一刀砍死上百暗卫,就已经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凶残的场面了。
此刻那上百人的鲜血满溢,坚实的夯土来不及全渗进去,红红的滑滑的已经流到了他的脚边。
这就够让他害怕的了。
再加上潘龙一言不合就出手折磨,更是将他最后的勇气也给消磨殆尽了。
他怕了,他服了。
就算难免一死,他也想要死得痛快一些,像那些暗卫一样被秒杀,倒也算是快速死亡无痛苦,起码比现在强!
——这却是他想差了,如果他真有勇气坚持拒绝下去,潘龙还真的可能手下留情,给他个痛快。
毕竟……潘龙其实真不大喜欢折磨别人。
赵贤达叹了口气,垂头丧气地说:“商满那个案子,就算我去作证,也不能改变他当年杀人的事实,终究还是死罪。”
潘龙摇头:“你肯作证,杨安的死落不到他的身上,他也就不需要以死明志了。以他的资历,弄几条抵罪的功劳出来,把择期问斩降到流放或者劳役,一点也不难。”
“只要这样就可以?”赵贤达有些疑惑地问。
“难道你还有更好的办法?”潘龙反问。
“我的意思是说……这次那么多巡风使吃了官司,你只要商满这件事解决了就行?”
“难道你还能解决别的?”潘龙眯着眼睛,冷笑着问。
赵贤达摇头:“我插手的案子本来就没几个,何况大多数的案子其实也判不到死罪。就算我一个个去作证,那些巡风使终究还是免不了几年的牢狱之灾。”
潘龙知道他说的是事实。
这是阳谋,光明正大。
巡风使们当年的黑历史被挖出来,就必定免不了一场官司,而且这官司……基本不可能赢得了。
江湖仇杀,多半证据确凿,哪里有抵赖的余地!
“既然这样,那你还说这个干什么?”潘龙没好气地说,“难道说,你想要用大自在天王咒控制那些原告,让他们撤诉吗?人命案子是没办法撤诉的,控制了也没用。”
大夏的法律和前世有一些相同之处,比方说但凡重罪,都是由官府直接定罪,有没有原告,其实并不重要。
巡风使们的那些案子既然已经曝了光,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并没有什么可修改的余地。
除非是来个暗箱操作,真的官官相护,才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赵贤达被反问得愣了一下,然后解释说:“其实,你们只要愿意跟对面谈谈,大家各退一步,事情也就——”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却是潘龙一掌拍昏了他。
潘龙手一挥,昏迷的赵贤达也好,满地的暗卫尸体也好,都被他收入了山海图之中,就连地上的鲜血和沾了血的泥土,也被他全都收了进去。
偌大的训练场里面,除了满地狼藉和空中弥漫的血腥味,再也看不到任何激战的痕迹。
他的身影渐渐淡去,在地下室的破洞被戏楼的人发现之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片刻之后,云天之上,潘龙乘着狂风,朝着幽州方向飞去。
“谈谈?”想起刚才赵贤达的话,他忍不住好笑,“大家矛盾这么大,有什么可谈的?打过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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