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害怕,像一条鱼被搁在了砧板上,正在被人刮鳞挖腮,剖肚。
又感觉自己像沉到了海底,耳边呼呼的水声,她努力挣扎,想游上岸,却挥不动手臂。
她隐隐约约听到孩子的哭声,想睁眼问问孩子的性别,无奈眼皮犹如千金重,怎么努力都睁不开。
她用意念支撑,不要睡着,不要睡着。她从医生的聊天中,听到男孩二字。米欣儿的心静静地沉寂,她一直担心生了女儿,会被贝之成抱着扔到野外。
男孩?难道她生的是儿子?米欣儿艰难的让自己睁开眼,虚弱的声音轻轻吐了几个字。
“你生了儿子,六斤八两,恭喜你。”护士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米欣儿安心的闭上眼睛,她居然生了一个胖小子,真是不可思议。
她不用担心孩子的安危呢!儿子,贝之成,看你以后怎么面对这个孩子。那包藏红花,曾经谋夺过这个孩子的生命。
为了保全这个婴儿,她进产房前对王百合和刘美盼千叮咛万嘱咐,如果是个女儿,一定不能交给贝之成。
她怕呀!她怕贝之成趁着她还在手术室,加害这个可怜的孩子。经常有社会新闻,车站捡到孩子,垃圾桶里丢着孩子,更有恐怖的是那些泯灭良心的人,把刚刚出生的婴儿丢到荒山野岭让野狗啃食致死。
米欣儿一直以为是个女儿,她小心翼翼的保护着这个孩子。想不到,成天被邻居和亲戚说怀的女儿的米欣儿,肚子里居然是个男胎儿。
揪着心不肯放松的米欣儿,终于安定的静下心。孩子被抱出了产房,医生开始给米欣儿缝合伤口。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时间的紧张,米欣儿很想咳嗽,嗓子发痒,或者使劲儿“吭吭”两声,整个人也会觉得舒服。
她微微用力张张嘴,腹肌分离她用不上劲儿。再次欲试着咳嗽,忽又想起,生产时咳嗽是件可怕的事。
米欣儿了解过生产时的突发状况,结合现在的情况,该不会是羊水栓塞吧?烦躁、寒战,加上现在想要咳嗽?天啊!开什么玩笑?我不会那么倒霉吧?
这些情况像极了羊水栓塞的临床表现,而这个病发病迅猛,医生往往来不及抢救,病人就因呼吸循环衰竭或者全身出血、多系统脏器损伤而命丧黄泉。
米欣儿暗自深呼吸,极力克制想要的咳嗽。她告诫自己,一定要心情平复,坦然。孩子刚刚出生,不能没有母亲。
她也不想刚出世的孩子,和自己一样,孤独地活在这个世界。
米欣儿的头晕晕乎乎,眼皮似有千斤重担,压迫着她闭上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腹部明显感觉有肉被拉扯,医生还在嘻嘻哈哈的聊天。
这些白衣天使见惯了血腥,缝合剖腹产的伤口,对她们而言就是给撕裂的衣服缝几针,装几颗纽扣。
“医生,医生。”米欣儿拼尽全力,微弱的声音呼喊着。
“怎么呢?”终于一个女声温柔的附在她耳边。
“我冷。”轻启干涩的嘴唇,艰难的吐出两个字。
“医生,她说她冷。”原来是个护士。
“给她盖条毛毯。”主刀医生司空见惯,很有经验,瞧了一眼米欣儿又说道:“你不要怕,马上就结束了。”
盖上毛毯的米欣儿,觉得暖和多了,终于迷迷糊糊地半睡半醒。
护士把孩子抱出产房,守在门口的王百合和刘美盼一个箭步冲上去。贝之成还在走廊上的条椅上躺着,睡得正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