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走吧!翅膀硬了,不要老娘了。”王兰英的脸色有些悲戚,米欣儿不懂她奇怪的情绪变化。
贝之春在家她要赶走,现在真走她又有些舍不得。
母女再大的仇恨,打断骨头连着筋,血浓于水的亲情真的要明明白白分开,骨子里仍有藕断丝连的眷顾。
贝之春怆然而涕下,一眼扫过,皆是遗憾。
“妈,我走了。”贝之春哽咽道。
王兰英一屁股坐到门口的椅子上,无力的抬起手臂,动了动手腕。高耸的颧骨,深深地额头皱纹,苍凉的眼神,王兰英的容颜此刻悲催的老了十岁。
大门“砰”关上了,屋外“咚咚咚”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王兰英疾步走到窗前,躲在窗帘后面看向楼下。
米欣儿正把大床单裹成的包袱使劲儿往肩上扛,贝之春提着其它相对较重的鞋和日常生活用品。两个人笑的很开心,仿佛不是落魄的搬家,而是背上行囊去远方寻找梦想和诗歌。
阳光照射在米欣儿和贝之春的脸上,如盛装出席宴会的牡丹,又如绚丽灿烂绽放的芍药。芬芳淡雅的花香,弥漫着春日。
高大的法国梧桐,耸立在路边,像手掌一样的树叶片片平整,沐浴着暖暖的阳光。地上,树叶间隙洒落的阳光,斑驳又有年代感的诉说着不舍的情怀。
两个柔弱的女人,用她们单薄的肩膀,扛走了一个三口之家。
王兰英哭了,像第二次嫁女似的哭了。贝之春带着孩子们搬走了,她欢喜、心酸、又茫然。
贝家海中午回到家,看着空荡荡的客厅,沉默片刻问道:“她们搬走了?”
“都怨你,之春刚出门打工,能挣多少钱?你非要赶她走,让他们一家三口住在客厅又不碍事。”王兰英抹着泪儿埋怨。
“你懂什么?她天天在家有吃有喝,永远都不会独立。再说这么小的房子,她住久了,习惯了。到了夏天,我们方便吗?”贝家海的脸永远都是黑乎乎,看不出开心和喜悦。
贝之成终于回家了,进门一句话没有倒头就睡。
“你看看你养的儿子,惯成了脓包。工作不好好干,日子不好好过。我们天天像守财奴似的,替他抠搜每一分钱,可他自己呢?看这德行,昨晚又不知道去哪里鬼混了一夜。米欣儿真是祸害人,丈夫一夜未归,她竟跟个没事人似的。”
王兰英推搡着贝之成,哪里有反应,睡得死沉。
贝之春和米欣儿欢声笑语的整理屋子,魏爷爷和魏奶奶忙前忙后的开采菜地。
“欣儿,之春,你们不嫌弃想吃什么菜自己拔。我们也喜欢和年轻人做邻居,和年轻人相处,我们也感觉年轻了上十岁。”
魏爷爷老当欲壮,褐红色的脸庞布满深深浅浅的皱纹。
两个老人是生活在城市里的农民,勤劳一生,即便儿女孝顺,他们还是乐此不疲的在屋前屋后巴掌大的地方,地尽其用种上各种蔬菜。
“魏爷爷,魏奶奶,家里还有两个孩子,以后吵着您们,您们请多多担待。”米欣儿站在两棵笔直的松树中间,笑眯眯的看着两个老人。
“欣儿,你和我们生分了不是?我们喜欢孩子们在屋前你追我赶,热闹。”魏奶奶手把着锄头,把地里的土翻松。
魏爷爷抓了一把菜籽,均匀的撒在土里。
贝之春从屋里出来,看见明媚的阳光下,米欣儿带伤的脸笑魇如花,从容淡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