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邓云尬笑了两声道:“倒是邓某唐突了,邓某说起来不过就是禁军中的一个小小都头,就算现在拉起这一票人马,说白了在朝堂相公的眼里不过也就是个草寇罢了,邓某竟然还大言不惭妄议朝堂诸公,确实是有些不自量力了。”
赵时赏陪着笑了笑道:“邓将军能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内,以武夷山为屏障,拉出这么一支悍军,古来豪杰也不过如此,他日若能率军勤王,若能扶保大宋社稷不亡,封王也不过是等闲之事罢了,如今说说朝堂诸公不作为,自是无可无不可。”
“这么说赵参议也认同邓某之言?”
“陈宜中鼠辈尔,多提无宜!”
邓云当即放声大笑,端起新送来的酒盏道:“赵参议这话对邓某的胃口,来,且满饮此杯!”
赵时赏无奈,端起酒盏遥敬了邓云,又敬了卢帆后一饮而尽。
“言归正传,文相公让赵参议来山中见邓某,想让邓云挥兵出山力抗强元,此乃大义,邓某本不该拒绝……”
赵时赏心里面一声暗叹,邓云这一个‘本’字已然把话给说死了去,意义就是说他不会奉文相公的征召,出山扶保宋室!
“邓某于此山中厉兵秣马,可不是为了当山贼,也不打算当草头王,更没想过待价而沽,用手里的兵和大宋或是蒙元来讨价还价,换取邓某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
邓云从未忘记过自己是汉人,也从未想过要给异族人做狗,邓某拉起这支兵马,就是要和入侵神州的蒙古人血战到底,若能驱逐鞑虏,那么邓云此生无憾,若不能,自当马革裹尸,杀身成仁!”
“那邓将军您?”
卢帆插口道:“邓帅的意思,他不是不出山,而是当前的时机不对。”
赵时赏微微一怔,道:“敢问邓将军,卢军师,这时机所指若何?”
卢帆笑道:“宗白兄知道咱们逐虏军劫了李恒的押运军,又伏击了李恒的追击骑军,却不知道那一次出山,劫道和伏击的乃是原先的第一卫,原本逐虏军也只有三个卫和一个亲卫营,山中加起来人口也不足万,如今逐虏有骑军、娘子营、尖刀营还有三营九卫,扩军万余,山中人口三万,赵参议就不觉得奇怪,这人手是怎么来的吗?”
赵时赏陷入思维盲区,或者说他对于山中的一切早就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
山中人口众多,精兵过万,赵时赏本能的一开始就以为这是邓云在这大半年的时间内招揽拉拢而来的,至于其它压根就没想过。
现在看来这其中还另有隐情,说实话这也不能怪他,谁都不会忽视情报的重要性,文天祥和赵时赏都不会,但是他们更加注重的是来自于朝堂的消息和战区的情报来源,至于其它,就算能想到也没那个能力和精力去搜集。
再加上这一两个月内,元廷的西征军对文相公的抗元军发起猛烈攻势,文相公疲于应付,自然更不可能关注其它,包括邓云这个给了他不小惊喜的山寇草头王。
卢帆缓缓将邓云出山兵分两路,其中直抵池州的事简单说了一遍,再一次在赵时赏的心里面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是一次典型的有预谋的军事行动,不管是去劫军资还是远赴八百里去池州,其目的就是为了要补充山中日益匮乏的军资,而这一次出山,则让邓云有了在山中常驻或者说是蛰伏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