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如此,张天强还是明白赵云成一片苦心的,接钱交了医药费,才坐在旁边的长椅上,时不时抬头看手术室,心急如焚。
“张同志,听说你是省城火车站的列车员?”赵云成从兜里摸出一包烟,朝张天强递了一根,自己也点了一根,吹着漂亮的烟圈和张天强搭话。
“嗯,列车员,听着风光,但一年到头不着家,”张天强重重吸口烟,满脸苦涩:“赚得是挺多,就是顾不上儿子,一年到头有七八个月是不着家的,这才被我老娘逼着娶了田二花,却没想到田二花坏成这样,孩子炸了手还想借此讹钱,我一定要和她离婚。”
再找另一个,那他就是三婚了,想寻到愿意负责孩子的好同志,简直是男上加男。
赵云成也不说安慰人的话:“是挺难找的,倒不如把孩子交给靠谱的人,帮忙抚养。”
张天强面色更苦:“赵同志,你不晓得我家里情况。生我的时候我妈差点因为难产死了,从我出生到现在,她都没正眼瞧过我,怎么可能帮我带孩子?至于我岳父岳母那边,几个大舅子更不是省油的灯……唉!不说这些了,赵同志,我还没好好感谢你……”
“感谢就不用,我们来谈个交易吧。”赵云成话锋一转,语气清淡得让张天强错愕。
“交易?”
“我帮你找靠谱的人照顾孩子,你通过火车帮我运一些东西去京城,如何?”赵云成说。
一听到要自己利用列车员的方便托运物品,张天强立刻冷静下来:“赵同志,我不干非.法走.私的事情!”
赵云成吸口烟:“巧了,我也不干。都是些正儿八经的货,按照正规流程不允许寄这么多罢了,运费我照给,需要两节运货车厢,你也可以把我当成挟恩图报的小人。”
两节车厢??这得多大批的货物!
张天强也不是搞不到两节车厢,他作为列车员,还是混了一些名堂的。
“你能保证全都是正经货吗?赵同志,虽然你帮了我,但我不会违背列车员的原则!更不会拿我的饭碗来报恩。”张天强说,要是丢了饭碗,他怎么养儿子?
赵云成点头:“放心,不会连累你。”
张天强头皮发麻,却还是决定答应:“行,我可以试试,什么时候运?运到哪里?”
“京城,赵家,找一个赵允行的人。”
赵云成掐灭烟头,无形中让张天强感觉到了一股戾气。
正要深想的时候,手术室的大门打开了。
孩子被推了出来,麻醉没过,这会正熟睡,被鞭炮炸伤的手已经清洗干净。
张天强忙迎上去:“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
“伤口已经清洗缝合,但是有些感染,得住院观察一阵子,你去办理手续吧,孩子先让护士同志送去病房。”医生说道。
“好好好!办办办!只要能让我儿子好好的,做啥都可以!”
张天强忙着去办理住院手续,还好月珠给带的钱挺多,足够支付各项费用。
想到这,张天强再次感激月珠的细心,要不是她交代赵云成多带钱,自己哪能这般方便!
报了赵云成的人情,他必须得找机会当面感谢月珠。
月珠可没心思去揣测张天强的感激,她看着小卖部空空如也的钱匣子,忍不住叹了口气。
过年卖玩具的生意可不能耽误,趁着外头还有不少男人女人拉扯孩子指责田二花,月珠出门嚎了一嗓子:
“同志们注意啦!为了庆贺1980年最后一天,本店一律八折优惠!需要白糖酱油精酿米酒的同志们抓紧时间购买了哈,欲购从速,优惠不等人!”
“八折的意思就是1块钱的货只卖8毛钱,能省2角给孩子买糖,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