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往常一样,老姚在周日的例会上惯常的强调了一番好好学习、注意安全的废话,同时公布了一下期中考试的成绩——因为都是随堂考,而且考试成绩对期末学分影响微乎其微,再加上猎月的影响,所以大家对这些成绩并不是特别上心。与往常不同的是,今天的例会上,老姚并没有检查大家的每周生活日记——这让许多人都松了口气——他特地抽出小半个钟头的时间,大肆夸奖了一番此次参加新生赛的猎手们。其中既包括获得新生赛第一名的郑清等人,也包括猎赛中毫无斩获,连‘死亡’都没有经历过的唐顿等人。只不过,虽然他在讲台上讲的唾沫横飞,却依旧挡不住某些人发呆的发呆,走神的走神,聊天的聊天。就像辛胖子。作为第一大学校报的新锐记者,胖子拥有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以及无与伦比的、旺盛的好奇心。以至于老姚还在讲台上絮絮叨叨的讲话时,他就忍不住歪着脑袋,反复骚扰斜后方的年轻公费生。“你…到底…跟…蒋…玉…干嘛…去了?!”胖子张开油腻腻的嘴巴,费力的做着口型,试图进行一番悄无声息的采访。郑清耷拉着眼皮,没有搭理他,任凭胖子在前面挤眉弄眼做出种种怪样,只管自己低着脑袋默念《波若波罗蜜多心经》。这卷经书是释缘小和尚送给他,用来调节心境,平缓精神的。虽然经文很短,但常常诵读下,郑清发现自己的精神状态确实有所好转——最起码在促进睡眠方面,这卷经书的效果比静心符要强许多。这不过,今天晚上诵经的时候,不知什么缘故,郑清总觉得有心不在焉的感觉,读着读着竟会不知不觉串行!这让年轻的巫师感到有点头疼。反复数次之后,他终于放弃了坚持,抓着羽毛笔戳了戳旁边的萧大博士,小声叫道:“喂!你去过亚特拉斯吗?”“干嘛?!”萧笑斜着眼,瞟了他一下。郑清举起手中的小册子。“就是那份《多心经》,最近读起来总觉得有点奇怪的感觉。”年轻的公费生犹豫着,选择着适当的字眼:“我的意思是,去亚特拉斯找一下释缘小和尚,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建议。”“如果找不到的话,那边应该有很多‘大师’吧,听听他们讲经也许能触类旁通。”萧笑坐直身子,接过郑清手里的小册子,翻了翻,最终摇摇头:“亚特拉斯比较排外……你没注意到,第一大学的大部分课程都安排在了九有学院与阿尔法学院的主教楼里吗?就是因为那边的环境对许多巫师不够友好。”“如果你有什么疑问,我们可以把释缘找来。反正他也是宥罪骑士团的成员之一,恰好我们这次要开‘花钱大会’,可以一举两得……”郑清深深叹了口气。“原本我还想去亚特拉斯见识见识呢。”公费生用略显遗憾的口吻解释道:“在猎场的时候,我曾经许愿说如果能安全逃命,就要给漫天神佛上柱香……我琢磨,整个第一大学,神像最齐全的地方应该就是亚特拉斯了。所以原本还想去那边还愿的。”萧笑仰着头,努力没有把那声轻蔑的声音从鼻子里哼出来。提到猎场,郑清不由联想起打猎,然后想起了自己与妖魔搏斗的经验,想起了自己的弹弓与符弹,想起了今天下午蒋玉送给他的那支柯尔特蟒蛇。然后他又想起了另外一桩事。“你知道巫师几千年前就开始使用弓箭投射符箓了吗?”年轻的公费生用质询的口吻问萧笑。“这是常识。”萧大博士正襟危坐,一脸严肃的看着黑板,嘴角蠕动着回答道。“那你知道符枪吗?”郑清继续小声问道。“有谁不知道吗?”萧笑终于转过脸,满脸诧异,感觉公费生的问题有点莫名其妙:“马丁·托尔炼金公司最大的几桩业务中有一项就是符枪制造,柯尔特、雷明顿这些著名牌子都在它的名下……马丁·托尔你知道吧,我们入学专机就是这家公司炼制的。”“我不知道!”年轻的公费生理直气壮的瞪着他,小声嚷道:“既然巫师世界早就有符枪、符弹,有弓箭投射符箓,那当初你干嘛还撺掇我去申请什么专利!……差点丢人丢到学校外面去!如果我那么做,岂不是与自己用木头削了个轮子,然后申请现代专利一样滑稽吗?!”“轮子?这跟轮子有什么关系。”萧笑扶了扶眼镜:“我让你申请的是符弹专利。你制作符箓时候,使用的独特符文与构造,非常有新意……如果申请下来,我相信马丁·托尔炼金公司会愿意给你支付一笔客观的专利费的。”“轮子固然已经出现几千年了,你也不可能拿着轮子的外观与效果去申请专利。但是不同的轮子在轮毂、轮胎、轴承等规格方面各不相同……这些细节都是创新的方向,申请一些专利一点问题也没有……”“咚咚咚!”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讲台上老姚滔滔不绝的唠叨,也将许多正在讲台下做小动作的学生吓了一跳——包括正在闲聊中的郑清。当大家坐直身子,目光齐刷刷聚到门口,看清敲门人的身份之后,年轻的公费生忽然有种钻到桌子底下的冲动。只不过他的这份冲动来的有些晚了。“晚上好,教授。打扰了。”门口,一位穿着黑色女仆裙的年轻女巫规规矩矩的行礼后,细声细气的向老姚问道:“请问,郑清同学在这间教室吗?”老姚歪着头,扬起眉毛,好奇的打量了一番这位年轻女仆,然后把目光转向教室后排。“郑清?”教授抬起胳膊,挥挥手:“先去吧,去吧……例会也没有什么其他内容了。”教室里,大家的视线又一次齐刷刷的转向教室后排。辛胖子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转过头招呼年轻的公费生了。“清哥儿!有人找诶!”胖子大声吆喝着,脸上挂着恶意的微笑,同时他也不忘探起身子,把胳膊高高举起:“教授,郑清在这里!”郑清没有吱声,只是黑着脸,把课桌上的杂物一股脑拨拉进灰布袋里,然后低着头,一溜小跑,向教室外跑去。泽雨轩 zeyuxuan.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