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到最后,恨得咬牙切齿。
苏沉央默然。
看来这位郡主的品行,还真不是一般的差。
女子包养面首,也讲究个你情我愿,若云涧真不愿意,她却以权势身份相压,的确是跟流氓恶棍没什么区别了。
“班主,我不是故意的……”赵立哑声道歉,“我找云涧,无意兴师问罪,我就只是想问他当晚楚思嫣的去向,我没想到……”
“你少在这里假惺惺!”班主唾道,“你说云儿自己跳的,他便是自己跳下来的吗?我看分明是你故意推他坠楼!”
赵立一怔,旋即正色摇头:“我没有!我为何要推他下楼?”
“因为他撞破了你的秘密啊!”班主悲愤莫名,抛开了所有顾忌,恨声道:“你还跑来问他去向,难道楚思嫣最后不是跟你在一起吗?”
“跟我在一起?”赵立脱口叫,“不可能!”
“不承认?”班主冷笑,“你不承认我也拿你没办法!咱又没有什么证人能证明!那两个丫环也死于你手吧?”
“班主,既没有实证,还请不要信口开河!”楚知白淡漠开口。
他的声音不大,语气也还算客气,但自有一股慑人的威压。
班主抬头看了他一眼,终是将那情绪收了收,哽声道:“回王爷,小的并非信口开河!这话是昨夜小的听云儿亲口所说!”
“他说是赵大人杀死了自己的夫人?”苏沉央急急问。
“他倒没这么说……”班主道,“昨日他被那淫妇叫了去,要他陪着上山,一直到子时方回来,回来时鼻青脸肿,神色惊恐,也不知被谁打。”
“他每次从那淫妇处回来都是情绪低落,可这次却似被吓坏了,我便上前宽慰,他告诉我说,他被那妇人缠着索欢,正在那里腻歪着,忽然听到她夫君的声音……”
赵立一脸惊愕:“这怎么可能呢?他莫不是听错了?”
“你觉得会听错吗?”班主冷笑,“他与你夫人偷情,心里对你这位夫君不知有多心虚畏惧,时刻警醒着,生恐被人撞到,再酿出祸事来!”
赵立叹口气:“既然说是我,那就姑且是我吧!那接下来呢?又发生了什么事?”
“他听到你的声音,吓得半死,立时就要跳窗而逃,却被那淫妇死死拉住,不许他走,那边又让丫环开门……”
班主说到这里,恨得破口大骂,“真正是无耻淫荡至极!便算城中人人皆知她是荡妇,在自家夫君面前总还要顾及些颜面,可她却偏要丫环把你带到卧房里去!”
“呵……”赵立轻叹,“这种事,本官是疯了不成?非要自取其辱?”
“你不用假惺惺地洗白自己!”班主瞪着他,“你当时不光进去了,还狠狠地教训了云儿一顿,打得他都吐了血!你那右手不就是打他时蹭伤的吗?”
赵立听他提到手,下意识地把自己的右手抬起来,上面果然一片淤青红紫。
苏沉央面色微变,盯住了赵立。
赵立倒是面色不改,只是扬起唇角笑了笑,也不再为自己争辩,只道:“这还真是巧……无妨,你继续说!”
“还有什么好说的?你昨晚才将他打得半死,今儿又来寻他,他岂能不慌不怕?你是巴不得他死!他死了,就再也没有人知道你都做了什么!可是,你没想到吧?云儿他将昨晚的事,全都告诉我了!”
班主恨声道,“昨晚,楚思嫣就是被你强行带走!定是你头顶绿帽,忿恨至极,才杀了他!生怕被人追罪,索性就藉着杀人魔的名头行事!你这点小心思,当谁看不出来吗?你这个杀人恶魔!你还我云儿的命来!”
说着,忽地站起来,向赵立恶狠狠扑过来。
容景见状,忙伸手拦住他。
“容侍卫,无妨,让他过来吧!”赵立被他控诉唾骂,却并不气恼,那眼底反而满满的悲伤怜悯。
他涩声道:“你若心里难受,便打我几拳吧!我绝不还手!”
“赵立!”楚知白眉头微皱。
“王爷,无妨的!”赵立咧嘴笑,“这班主这把年纪,便由得他打,他又有多少气力呢?世间最悲伤不过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云涧是扶月楼的台柱,又是班主自幼抚养长大,情份自然不比寻常!他如今死得这般凄惨……”
他说到最后喉间哽咽,似是再也说不下去,黯然垂下了头。
苏沉央自班主指证他起,便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看到这会儿不由疑窦重重。
这位赵大人的脑回路还真是跟常人不一样。
正常人若是被人冤屈,便算修养再好,也难免生气恼怒,要力证自己清白。
若是被人戳中心事,那更是要气急败坏,可他不气不亦不恼,看着班主的眼神,反而是满满的心疼难过。
这种情绪,实在是太反常了!
班主也被他这举动惊呆了,愈发愤恨,高声叫骂道。
“好你个斯文禽兽!你以为你这样,就能洗脱你的罪名吗?你休想!云儿便是做了鬼,也绝不会放过你的!你有种就杀了老夫,老夫和云儿一起化作厉鬼,永生永世缠着你,让你世世代代不安生!你不要以为,你有江东王做后台,老夫便怕了你了!我就算是死,也绝不会放过你!”
“说得好!”
忽然,身后有人接腔,那声音透着难言的快意。
苏沉央回头,正碰上厉氏三狼那得意洋洋的目光。
楚知白那一招声东击西,把厉冥的鼻子撞肿了,但他到底不是苏千鸣那样的文官,他也是跟楚知白不相上下的沙场悍将,父子三人合力,将那石像推开,便又急急的追到了扶月楼。
楚思嫣跟扶月楼台柱云涧的那点破事儿,很多人都知道,赵立一开口他们便知道楚知白他们他说到最后,恨得咬牙切齿。
苏沉央默然。
看来这位郡主的品行,还真不是一般的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