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夜里,没什么地方可以去,我就坐在人群里听了两三个小时的鼓乐。说实话,最早来喀什的时候,听到这种浓浓的新疆鼓乐时我是很兴奋的,那时还会问小米去要他们唱歌的歌词。现在我完全是看个热闹,会忽略热瓦普的声音,把注意力都集中到呐格拉鼓点上,这么个小鼓,不论是一个还是两个,敲出来的鼓点都是很有意思的。
我能肯定他们从来没有配合着练习过,但是鼓手总能很恰到好处的敲出好听的鼓点。出于好奇,我问了问刚弹完一曲的装修买买提这个问题。
“不困难,不专业的人认为嘛,这个应该是配合着热瓦普的。但是我们嘛,怎么说呢,敲鼓嘛,就能跳舞,和那个手鼓一样的,鼓点嘛有些讲究,敲这个敲几下,敲的是中间还是边缘,左手敲还是右手敲都有规律,熟练的人嘛,从小就敲,所以他们能知道该怎么敲,就是脑子都不用想的那种。所以你注意听,有的时候它能把其它的声音都给压住。跳舞的人跟着点跳就可以了,我们这个就是为了跳舞,但是到正真的那个木卡姆嘛,就是十二木卡姆,那个嘛,都是固定的,知道的人嘛,该怎么敲都有条件反射了。那个时候,不懂的人看演出就看不懂了。”
反正到最后我也没有明白,只知道大概意思是说,大家基本就是按着这种旋律或舞蹈节奏去合作的,学的时候也会敲错,学会了就不会错了。
“哥哥,可能是类似古时候的词曲,单单宋词就有几千种词牌,是为了曲去填的词。这个也差不多。”尚青云说了她的理解。
“你们唱歌的曲子很多都是相同的吗?”我又问买买提。
“就是,所以,我们的音乐特点就出来了,音乐一响起来,你就能听出来这是新疆音乐。但是我们能听出来,这个是伊犁的,那个是吐鲁番或者哈密的,各地的流行有点不一样。”
对音乐没一点天赋的我是分辨不出来的,不过确实是,音乐响起来就能知道这是新疆的。吉吉力老汉一曲完毕后,很是有威严的挥了挥手,众人纷纷散去。沉寂中,我也回到屋里打算睡觉。
刚躺下,窗户玻璃被敲响,接着传来了尚青云问我睡了没睡的声音。开了房间门,尚青云就坐在床边和我聊天。屋里除了这个别人借给我的床,啥也没有。
“哥哥啥时候走?你别误会,我不是赶你走,陈叔忙自己的事情去了。这一片你也玩的差不多了,我猜你已经打算回去了。”
“不知道,本来是早就走了,再回来并遇到你也是不得已的。不过也好,不然那个小工厂的事可能就放过去了。”接着我大概讲了讲我不能回去的原因。
讲完后尚青云哈哈大笑了一会儿,这才给我说我大概被冷嘉月给忽悠了。
“是被忽悠了啊,啥事也没做,就成了要东躲西藏的人。”我说道。
“不是那个意思,我能肯定你没任何问题。要不然,你以为这这里你还能这么的悠闲?南疆的维稳措施做的虽然不是滴水不漏,但也不至于让哥哥这么潇洒的玩乐。我现在找你聊天就是预感到哥哥回喀什的时候到了。你放心的回去吧,要是有问题,我马上去捞你出来。”尚青云还是笑着说。
这么一提醒,我也觉得有很大可能。不过心态已经平了,至少帮着村里干了点事,虽然很多人会认为那点事不足挂齿。
把尚青云送回隔壁,又从隔壁拿了两个馕回到自己屋里,我先是给陈琰打了个电话,咨询了一下开办工厂的事。
“老李,之前我就说了赞成你搞。现在你把情况说了一下,我觉得更能做了。赚钱不多,但至少是个事,你要做点事,不然你就会觉得生活失去了动力。”
“你啥时候还知道生活要有动力了?”
“要有新鲜感,你以为我一会儿南疆一会儿海南一会儿上海的是瞎折腾呢。让自己时刻出于一种新鲜的环境里对我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