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雪峰,你别想逃了。”
张京上前一步,旁边的侍从走过来捧着他的鼻烟壶。
沈雪峰坐在地上一脸狼狈,抬头望着张京感觉和做梦一样。
被别人一手遮天操纵的感觉.....
那种令人厌恶的,被嫡子控制命运的感觉又回来了。
张京算计自己的感觉,甚至比被嫡子算计还惹人厌恶恐惧。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
张京特地找来许多官厅的人和贤人馆的大嘴巴来围观,不给沈雪峰任何周转机会。
至于屋子里那些妖怪——已经看不到任何妖怪了,妖怪杀完就逃走,根本找不到。
全是张京算计的一部分。
沈雪峰根本找不到破绽。
沈雪峰被塞进了武吏关押马车,牙齿几乎要被他自己咬碎,全身都在颤抖。
“一会儿怎么和沈家的人说呢?”
汪天和蒲吉一边给张京点上烟草,一边问。
——反正沈雪峰完了。
现在他买凶杀人被抓个正着,沈季同的侍从也被张京控制住当证人。
本来沈季同的侍从也应该被沈雪峰的人杀死才对。
“首先就要告诉全姑苏的人,到底谁是杀了沈季同的凶.....”
张京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武吏马车里突然爆发出惊叫声。
然后看守沈雪峰的人连忙打开了车门,张京眯着眼看去。
一只手倒在地上血泊里,左手。
断了左腕的沈雪峰面目狰狞地看着张京,眼神如毒蛇一般。
苦肉计。
“不是我们....不是我们....”
那两个武吏看着地上沾满血的刀,指着沈雪峰:“是你自己....!”
沈雪峰开始翻白眼要晕倒了。
“快把人送去医馆!”张京喊了一声。
周围官厅的人早就喧哗起来:“怎么会有人这么自残,尤其是沈家少爷,这可是自断前程——”
“沈雪峰一向被他父亲疼爱,娇生惯养,再说多疼啊,他怎么可能,也没有机会啊,那俩人不是看守他呢吗?”
“他哥哥不明不白死了,他怎么可能再发疯自残,你们不要推卸到受害人身上。”
没错,所以只可能是别人砍的。
张京没想到,沈雪峰为了不让沈家人以后相信张京的证言....
为了不暴露自己残害兄弟的事,居然狠到自残反证清白。
沈雪峰晕倒之前的目光,像隐匿在沼泽里窥视敌人的鳄鱼。
这样的人,也不愧能爬到现在这个位置。
沈雪峰凭借断手,力挽狂澜。
手都被张京的人砍断了,难道哥哥们真的是他害的?
不可能。
沈家人看着残废的儿子,也不会忍心相信这个传闻。
至于沈季同真的是他杀的?那可不一定。
毕竟头号敌人是张京。
说不定都是张京因为虐待沈雪峰,虐待到把手砍断了。
然后张京后悔了,觉得做的太过分,所以故意编造出来的谎言。
至于沈季同的侍从,完全可以被张京收买。
张京冷笑,你小子有种。有种你砍右手啊,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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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永嘉没想到家人联合飞头魔。
飞头魔竟然和三哥沈季同一起合谋暗害张京....
但是飞头魔吃了自己的侍从,还为祸人间,家人一直知道自己在抓捕它啊。
明明应该杀死吃人的妖魔的,为什么会和妖怪联合....
正义被亵渎了。
家人一边支持自己除魔,一边默认联合妖魔做盟友吗?
三哥能这么做,大哥二哥以至于父亲肯定默认了。
不然三哥不会有那么多杀手的。
沈永嘉只觉得头脑晕眩,脚下仿佛踩着棉花。
自己从出生开始就是降妖伏魔的卫道士,家人也站在光明里支持着自己。
家人说过只是纵容白雀山的妖怪而已。
但是.....他现在才知道,整个沈家的族人既然都暗中和许多妖魔做盟友。
自己曾经还茫然不知地做什么冲霄门的驾虚真人,殊不知自己家人犯下这么大的孽。
现在冲霄门也完犊子了。
在得知三哥沈季同死于威胁张京的混乱之中,庶弟还含冤断手后,沈永嘉和全家人一样悲痛欲绝。
但是,好像一切都不一样了。
真相被撕开,鲜血淋漓。
自己是罪人家族的一员,是师父师祖口中【人面兽心】的家族的成员。
沈永嘉悲愤地苦笑。
“四少爷晕倒了!”侍从们突然大叫,连忙去扶晕倒的沈永嘉。
屋子里的亲戚们都捂着脸更大幅度地嚎哭起来。
“可怜的孩子,季同....四叔还没来得及再见你一面啊!”
“这些事是在威胁绑架张京妹妹的时候发生的,我们完全不占理。”
“张京妹妹居然没死?那该死的小人张狗!”
“各位叔叔,以后孩儿定要提着张狗的狗头来祭奠我长房堂哥!”
“我要把他妹妹卖到最下贱的勾栏里!”
“但是现在也不能用张京妹妹没死,反过来说张京啊。”
“张京的确是来投靠过我们,我们也接受了。这件事是咱们翻脸在先......”
沈家族人跺脚哀叹,沈谦在病床上扶着桌案,在一片族人的窃窃私语中,吐出一口血来。
“我的儿啊——”沈谦悲痛欲绝地大喊一声。
老人脸上瞬间苍老了几岁。
以往如何看不起这个疑似私生子的孩子,现在就有多后悔没有和他像父子一般亲近几次。
沈谦的夫人则是早就哭晕过去被抬回房了。
沈明跪在门外,悲愤地以头撞门:“哥哥,你罚我吧!是弟弟无能!
弟弟没有阻止这群孩子,让他们犯下大错!”
一下子把责任推卸的一干二净。
突然大门被向里撞了几分,沈鸿文才赶回来,他额头已经系上白布,脸上布满泪痕,他头发也有些纷乱:“父亲,弟弟的尸首带回来了——”
沈明站起来,突然抬手劈打自己的面颊,沈弘武连忙带着人阻拦:“叔叔,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您就不要这样了,真的不想再看见家人受苦了。”
沈谦其他弟弟,以及沈谦的大爷、伯叔都拄着拐杖走了出去:“家里香火断折一支,不吉亦不祥,我们愧对祖宗啊!”
“列祖列宗,是孩儿无能,孩儿没有保护好我的孩子。”沈谦伏案大哭。
沈弘武和沈鸿文聚在父亲身边,声音沙哑地安慰:“父亲,莫要哭伤了身体。”
“父亲,您要是实在受不了就不要看弟弟的遗体了。”
沈鸿文眼神放空,极度伤悲,“弟弟他....亡相凄惨。”
后来沈谦必然还是要去看的,在灵堂一阵嚎哭几乎要哭断气了。
家人亲戚也是几百人同哀哭,哭声响彻整间屋子,一直传到大院,犹如鬼声。
“既然他张京谎称是雪峰害死的季同,把责任推卸的如此干净,那么我们就不要再犹豫什么后手了。”
沈谦被扶坐在椅子上,语气虚脱:“不是说我们家的孩子绑架张京妹妹吗,他张京就是杀了冯建元的凶手,贼喊捉贼。”
张京得知现在市面流传的传闻
【沈季同的侍从是雪莲教的,就是侍从谋划了一切绑架事宜。
沈季同和沈雪峰属于被张京叫去,结果惨遭殴打杀戮】的时候,武吏已经几乎踏破他家门槛。
“大人,请您跟卑职走一趟。”武吏长官沉着脸,“您被状告谋杀同样参加社集武赛会,并且和您有过重大矛盾的冯建元。”
“并且您也被沈氏家族状告谋杀沈季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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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建元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