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条砖本该在秀州购买,就地解决供应问题,蔡生廉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所有窑厂、砖厂一律不卖他沈云卿,逼得他只能从兰陵运。
八月初三,全衡呆了几日,伙同周晟的派来的商人押着粮食陆续启程运往走。
这次不再是运往江淮赈灾,经过三年的恢复,江淮的农业生产基本恢复六七成,饥荒已经解除,现在运走的稻米,都是运去两湖。
两湖的旱情其实要比江南轻,但中原王朝对两湖地区的开发比江南晚,两湖的人口比江南少了不止一星半点,水利设施不发达,加之贪官污吏横行,水利建设很不到位。
当地的经济整体要比江南差两个档次,水房也搞不起来,旱情压不下去,农业破坏很大。
八月初五,朝廷开禁盐政的文书正式下到州府,李义清亲自到了宁阳县传达了朝廷的精神,还在县衙摆了一桌宴请沈家父子。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李义清这顿饭自然不是白吃白喝,总得有个表态。
于是第二天沈云卿随李义清一同前往兰陵,李义清也清楚沈云卿来兰陵做什么,为了“避嫌”,进城后其便回了州府,沈云卿去了刘岩镜府上。
此番刘岩镜倒给了面子,亲自接待了沈云卿,想来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钱过不去。
沈云卿说明了来意,刘岩镜应承的很是爽快:
“沈公子放心,兰陵的地界上还容不得他蔡生廉作威作福。刘某已与犬子商议,决定把存银的利息抬高五分,他蔡生廉家大业大,银款周转没我银翔快,他若是跟,其他州郡的钱庄也跟,他的压力可比我银翔大得多。”
“刘员外不愧是银市泰斗,你我两家坐断了兰陵市场,想来蔡生廉本钱再大,摊子大了,咱们往下砸,咱们赔的少,他赔的多,不耗死他,也要他半条命,咱们完了,他也半死不活。”
“不错,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蔡生廉总得顾及钱塘和金陵,这等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生意,他得掂量掂量。”
刘岩镜还是有一手的,此前沈云卿也忽略了一个问题,当年江南“吐银纳旧”风波前,刘岩镜就是靠着不断提高存款利率,挤垮了其他钱庄。后来也靠着这招,险些搞倒闭了沈家的百通利票号。
要不是同期蔡生廉还在积极兼并秀州的其他产业,腾不出手来,三年前刘岩镜收拾沈家,蔡生廉怎么也该落井下石,但蔡生廉按兵不动,等着沈家先倒,他再动手。
现在想起来,是蔡生廉摊子太大,而钱庄毕竟是家族企业,并非现代意义上的银行,一旦参与的产业和行业多了,人的精力和思维是有限的,同时又不放心把金融主体业务之外的产业交给其他人去办,这就束缚住了家族金融集团的手脚。
蔡生廉是船帮起家,极为仰仗船帮的行霸市,而船帮意味着货运量,在没有火车、飞机、汽车、公路的年代,漕运意味着低成本,高运量的货运渠道,谁垄断了快速物流,谁能向上发展。
蔡生廉正是垄断秀州的漕运和海上物流,对当地的行业形成了包围,等到金融风暴一起,各行各业倒闭破产,蔡生廉只要收紧银根,这些个行业就得玩完。蔡生廉顺手全部收了,能很快壮大实力。
现代银行业虽然也参与企业运营持股,提供企业贷款融资,干涉运营,但现代银行体系内部分工明确,董事会只决定银行战略,不干涉部门的经营。
钱庄是以家族为根本,发展的金融个体户,上到战略,下到每分钱的进账,都要过问。
蔡生廉兼并秀州大量非金融生产销售产业后,资本膨胀是快,这不可否认,但问题是原本只需要打理船运和金融两个行业,现在一夜间需要打理十多个,乃至几十个不同行业。
不同生意,事事都要董事长过问每一分钱,把关每条进出货渠道,不仅仅是增加了脑力劳动负担,更让资金长期在不同产业间流动。
就像是滑轮组,一组滑轮受力减少二分之一,两组滑轮减少至原来的四分之一,三组就是八分之一,但是绳索需要拉动的长度也在增加。
资金就像是受力的链条,滑轮组就是产业,产业越多,吸纳的体内资本越大,起吊的速度越慢,资本回流的速度也越慢。
现在的蔡生廉看起来庞大,实际上存在极大的金融风险,一旦丧失银根流动性,就会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节一节的亮起红灯。
以蔡生廉为鉴,沈云卿要聪明得多,他早切割了资金流动性最差的白银市场,专注做铜钱产业,玻璃带来的白银收入,作为准备金不动,如此就避免了不同货币系统和交易规则带来的风险。
沈云卿最终答应,以优惠价让给刘岩镜三成的盐,让他代为销售,同时银翔钱庄的白银以一钱的火耗,交由百通利熔银重铸。
此前刘岩镜一直拖着,是担心暴露自己财富,同时便宜了沈云卿,眼下出了盐政开禁一事,不与沈家联手,他也活不下去,现在让出火耗,寄希望于打消沈云卿的顾虑。
当然,刘岩镜断然不会把老本兜底都晒出来,让沈云卿看个清楚。喜欢陛下的CEO请大家收藏:(www.zeyuxuan.cc)陛下的CEO泽雨轩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到泽雨轩(www.zeyuxuan.cc)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