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详细了解,王柬问道汪晨贵:
“汪大人,那手令现在何处?”
“就在本官手上。”
话音落下,汪晨贵取来手令递给王柬,王柬正反细看,脸色陡然一黑:
“欧阳龙菲!”
“怎么,王大人认识?”汪晨贵反而紧张起来,莫不是皇帝还留着一手?
王柬眉头紧蹙,心里想的正好相反,他说:
“欧阳龙菲乃是陛下贴身内卫,内司府总领欧阳羽的胞妹呀。”
“什么啊!”
此言一出众人皆哗,汪晨贵急的一窜而起:
“是陛下的密探!”
“应该错不了。”
王柬肯定道,这时沈云卿猜测说:
“那谁会截杀皇家内卫,若是遭遇匪徒,以眼下情势来看,扬州兵马集结,即便有打家劫舍,那也都该躲藏起来躲避风头,既然能从上游飘到海通,还活着,而当下已是深秋入冬,决然不可能太远,不是扬州境内出事,便是兰陵境内,兰陵!糟了,是不是盐商要反!”
汪晨贵脸颊抽筋,沉声说:
“沈云卿,说话可要注意点分寸!”
“汪大人,盐商进入兰陵已有三月,现在又去捉拿林奇坤,难保盐商人人自危狗急跳墙,不能不防。”
“对,沈云卿所言有理。”王柬肯定道,继续又说:“盐商背后可是几十万盐工,淮河两岸还有三十万灾民,现在江南刚刚稳住,盐商损失不小,再抓林奇坤等人,难保不会给逼反。
应该即刻调遣一支人马回援扬州城,火速令人前往徐州,严密见识盐商家小动静,谨防有变。”
汪晨贵此刻大有给沈云卿、王柬两张乌鸦嘴一人一巴掌的冲动,这是要拆他抬,给他难堪。但是转念一想,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谨慎些总是好的。
他当机立断说:
“付司马,即刻从本部抽调两千人马赶回扬州,切记,将兵马交由长史。”
“遵命。”
吩咐过付正瑞,汪晨贵火速写信差人送往徐州,
徐州也就是现在的徐州,但是行政范围囊括了如今的盐城北部和沿海地区,而海通则囊括了现在的南通和盐城南部,东南部沿海地区。
所以徐州的人口和土地规模大得多,是淮北重镇,丢了徐州,整个华东地区自南向北一切两半,徐州造反,而河南没粮,转眼就能丢了河南,河南丢,天下就得完蛋。
所以徐州自古是兵家必争之地,两淮地区的水路枢纽,以及后来的铁路枢纽,都在徐州地区,重要性远高于扬州。
仓促部署了人马,汪晨贵再让水军兵分两路,一路向东出海警戒拦截,一路前往上游搜索,拦停一切过江大船。
随后一行人等去往后营探望被救牡丹内卫,被救女子共有七人,两人伤重不治身亡,另外五人仍在抢救,沈云卿取来了磺胺,用于伤口外敷和内服的抑菌消炎。
冷兵器杀伤,除非伤及脏器和肢体残疾,多数死于出血休克和创伤后的感染炎症,其中感染占多数。
中国古代治疗刃器伤害,在止血药物方面有很大成就,各种白药和金疮药主要是止血为主,外敷和内服双管齐下,疗效交好,尤其是后期云南白药出现后,动脉破裂造成的大出血仍有强力止血效果,很大程度降低了大出血带来的死亡。
但是止血药物的消炎功效往往不是很利索,只能依赖消炎类的草药方剂内服和外敷,但效果缓慢,远没有细菌繁殖速度快。
更多情况下依赖人体自身的免疫,同时在外部辅助草药的压制下,此消彼长,拼的是人体免疫能力,体质强的,可能就撑过去了,体质弱的,死亡率高。所以只要物资储备充足,受伤后死于出血的占比少于感染死亡。
王柬提到的欧阳龙菲尚有一口气,但腹部与背部各被刺了一剑,性命垂危,与欧阳羽确实有几分相似之处,但沈云卿多半不会想到,这位貌美如花坚强如铁的女子,十足是个江洋大盗,这次险些丧命,可见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而与此同时,当晚深夜,汪晨贵得到扬州八百里加急火速送来的肖炳光公文,要他派兵从水上拦截捉拿盐商林奇坤。
“什么啊,林奇坤跑了!”王柬大惊失色,转眼想到欧阳龙菲:“莫非是牡丹内卫前去暗中拦截,被林奇坤察觉后遭到了截杀!”
“有可能,时日与路程掐算起来,应该就是昨日下午或是夜间在兰陵以北江面动的手。真没想到,林奇坤竟如此胆大包天!”
“汪大人,按肖炳光所言,此贼定是出海逃亡丹韩,我等水军出海去追,应该还来得及。”
“但大海茫茫如大海捞针,况且说现在传令得到明日天明,如此又是一天过去,那就是差了两日。不行,我即刻差人前去登州,知会登州刺史马文修,让他出动水军从河南道出海拦截,要比咱们快得多。”
这水路虽然能二十四小时航行,比走路快,但得是顺风顺水,尤其是到了海面上,不是内河,多数情况下只有纵向波,海上有横向有纵向,还有浪涌,同时风力时有时无,所以海上航行的平均时速不如内河。
同时从南通去青岛,跑八百里加急,两天之内一定能到,所以从青岛出动海军去朝鲜半岛拦截,应该更快。
但是汪晨贵不知道的是,这位林奇坤出海后根本没北上,而是掉头去了东南,位于今天上海东南,杭州湾东北的一座无名小岛,在今天叫大毛峰岛。
登岛时,已经肖炳光发出海捕文书的第四天黄昏,一群浪人一早等在岛上,等着林奇坤上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