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杉贵的不给情面,也不完全是说风凉话,他很清楚赵禹提前围攻潮瓯的目的,是不想让他染指潮瓯,所以仗着“兵强马壮”独自围攻,结果吃了个败仗。
“现在说什么也晚了,你从交趾南下的兵马还有多少。”
“还有一万四千余人,义军一万七八千。”赵禹有气无力道,阿杉贵不屑说:
“五六万人马,去了两万,大王知道了,你罪责难逃。现在起,你先养伤吧,年前已无力再战,只有先把这些惊慌失措的懦夫变成豺狼,才能与岐人决死一战。”
“不行……他们会从北方源源不断运来援军,我们不能等到明年。”
“不,只让他们在南方陷的越深,北方的变数就越大,我们的胜算也就越大,日后得到的土地也就越多。攻城我们不如岐人,但林子里、山里,是我们的天下,只要围死了潮瓯的林子,他们就一步也别想前进。”
阿杉贵信誓旦旦,颇有把握将岐军长期困死在潮瓯城的打算。
数日后,岐军海船靠岸卸货,这是岐军登陆潮瓯港后,第二次从雷州转运补给,由于兵员的锐减和货物的增多,转运的物资远多于岐军的消耗数倍。
伤情不重的伤残兵士陆续安排上船,返回登州港口,重伤员暂得继续留在潮瓯养伤,好转再回国,一同带回的还有四十三头大象,四十七副上好的象牙和象皮,以及一百名被俘的涅佛罗兵士和全部骑手。
亚洲象喜热,不适北方天气,暂时将运往振州安置,先让涅佛罗战俘养起来,繁殖小象,同时也能为振州的土地开发提供重劳力。
与此同时,岐军再度遣使南下,运送兑现夷兵的财宝货物,招募更多的海外夷兵前往潮瓯作战。
沈云卿派遣张翀率领新式宝船与其他船只五艘,满载补给、货物与白银前往南海,绘制海图,勘察海岛。
但凡落潮所见一切之无人岛礁、岛屿、岩礁、浅滩,及岐民所占岛屿、无主岛屿,包括落潮后水面下三尺深的可站立区,均设立明暗界碑两块,为日后涉海经营,提供海上定位。
九月底,马文修出动大小战船二十余艘,航海北上扫荡腊婆海寇,以平息北部湾不断发生的海上抢劫。
赵禹九月中旬兵败的消息也传至天南关赵越大营,闻讯潮瓯一战惨败,赵越雷霆震怒。
“这个蠢货,一而再再而三要他小心谨慎,慎重用兵,等到雨季之后,岐军病困之际,再行作战,他竟然敢违逆我的王令,简直罪不可恕。”
“大王息怒,据右承王殿下来报,登陆潮瓯的岐军有岐国精锐禁军数千人,还有重骑兵,右承王殿下确实遵照了大王嘱咐,在雨季后岐军病困时出兵。
但岐军狡诈卑鄙,佯装诈病,引诱赵禹出兵,而在最后关头我军即将取胜之时,再度故技重施,不惜以金银珠宝蛊惑我军动摇人心,致使大败,非是右承王之罪,而是我军低估了岐军谋略。”
相国黎孔为赵禹极力辩解,潮瓯之战的失败在他预料之内,但充其量只有一两成的概率,而且结果大大出乎了意料。但赵越却并不买账。
“现在说这些还有何用,死伤两万人,开我国数百年前所未有之耻辱,他还有什么脸面继续做右承王,即刻起,罢免赵禹右承王王号,大军交由阿杉贵全权统御。”
“大王不可,右承王殿下乃大王手足兄弟,虽有过,但非战之罪,右承王殿下身先士卒亲自作战,罪不至罢免王号。”
“那要本王如何像各部大头人交代,死伤如此惨重,岂能就此善罢甘休。”
“大王,此战我军伤亡惨重,但岐军伤亡同样不小,短时之内已无力继续攻我,为今之计,唯有北线继续坚守十万大山,南线围困潮瓯城,不断以小股兵力袭扰、伏击岐军。
长期对峙久战之下,岐军疲于应战,而无法与我军主力决战,待等北方生变,岐国必然撤兵。届时是战是和,不由岐国,而在大王。”
“潮瓯就此围而不攻,岐国会源源不断增援潮瓯,会从南洲招募更多蛮兵作战,如果北方不生变故,岐国不抽兵言和,又怎办。”
“请大王放心,岐国的重心永远都在北方,而与我军在岭南对峙岐军已达十万,辎重补给极为困难,所需人力物力相当于在北方养兵三十万甚至更多,其越海所能增援潮瓯的兵力极为有限。我军只要坚守密林,岐军绝无可乘之机。”
要说黎孔的算计还是挺准的,岭南作战的岐军接连丧失交趾、邕州两大前进基地,导致后勤人力匮乏,需要从复地抽调更多民夫,甚至用岐军转运军需补给。
同时岭南地区的山岳又不利于运输,在岭南养十万兵,差不多需要北方平原三十万兵的后勤人力,一直拖着,哪怕北方不生变故,任何中原王朝也没有长期动用三十万兵力和后勤的国力,更何况是现在的岐帝国。
“那如何处置赵禹。”
“安抚为主,同时擢升参军阮文龙为副将,分其兵权,同时防止阿杉贵向潮瓯渗透控制兵权。”
“既然相国由此把握,那就这么办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