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春秋看到围绕在自己周身的人一点点退去,听到封徒生远远地斥退那些簇拥着的记者,心头微微一动。
顾钧安抚地拍拍她的肩膀:“封导平常拍摄的时候虽然严苛了点,但是有一点特别好,那就是护短。”
许春秋深有体会地点一点头,心头像是被捂热了,暖乎乎的。
遮蔽在她头顶的乌云好像一下子都跟着散开了。
他们一前一后地进了片场,封徒生在外面扯着嗓子喊了半天,这时候嗓子还有点哑。
工作人员正在做拍摄准备,封导把许春秋叫到跟前来:“我知道这些日子你不容易,你蹿红得太快了,难免会有人眼红。”
封徒生斟酌着言辞给她做心理工作:“那些不着调的东西你不要放在心上,只要你踏踏实实地演戏,作品自然会替你正名。”
“导演,都准备好了。”
卢沟桥的十一个拱洞悠然卧在永定河的波澜之上,望柱顶端的石狮子姿态各异。工作人员架好了机位,又调整好了灯光,一切准备就绪,只等好戏开演。
“小许老师可以过来挂威亚了。”
许春秋点一点头,两个工作人员凑上来,左一条钩子右一条钢索地系在了许春秋的腰上。
她以前在《灼灼其华》的时候就接触过威亚,因此对这些并不陌生。
曲惊鸿站在石狮子的头上其实并没有多少高难度动作,只是剧组担心演员的安全,所以才添上威亚,多一层保护措施也就多一层安全。
一共四条细线分摊许春秋身体的重量,工作人员扶着她的腰向后撤了几步蓄力,接着她整个人就跟着轻飘飘地上了天。
许春秋凌空调整好重心,脚尖落在了石狮子的头顶上。
她轻轻巧巧地在上面来回踩着走了几下,进组这些天来时间安排实在是太紧,再加上之前节食减肥的缘故,许春秋的每天早晨练的基本功不得不有所缩减,但是好在从小打下的基础在,她走在上面适应了一番,工作人员刚刚把她从空中放下来,许春秋就找上封徒生说道:“导演,这段戏我可以自己走,不需要威亚。”
只从拍摄效果来看,不用威亚当然要比用威亚的效果好上几倍,演员的动作能够脱开钢索的束缚,后期在剪片的时候也能呈现得更加自然,许春秋以为他二话不说就会同意,却没想到封徒生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不行,太不安全了。”
“我第一次拍戏的时候空翻都不用威亚的,我觉得这场戏完全……”
封导抖了个机灵:“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许春秋:“……”
只见他扭过头来又去和工作人员吩咐,不由分说地道:“这事情没得商量,你们别听这孩子自作主张,必须上威亚。”
不知不觉之间,封徒生也做出了改变,他从最开始那个近乎不近人情地让演员在凛凛寒冬含着冰水说台词的神经质,变成了愿意为了演员怒斥记者,生怕她踩在阑干上拍戏出什么意外的这个暖乎乎的封导。
许春秋耸一耸肩膀,再一次在钢索的牵引下站上了卢沟桥一侧的石头阑干。
“第五十八场一镜一次,”封徒生把台本卷成筒状,“各部门准备——”
“ACTION!”
开场的第一个镜头在顾钧的脸上,一个面部的大特写。
顾钧对着永定河奔涌的河水垂首点起了一支烟,缭绕的烟雾在他的眼前缓缓地弥散开,他在河边兀自踱着步子,直到听到穿着布衣马褂的群众演员叽叽喳喳地谈到曲老板。
“曲老板是不是疯了,怎么在那里啊?”
“她怎么大白天的跑到卢沟桥上来啊,是不是唱戏唱得痴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