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俨淡淡道:“后日梁王回京。”
池长庭顿时皱眉——
梁王李熙是皇帝的堂弟,隔了一房,反而比皇帝的亲兄弟更受信任,加上李熙自身也颇具军事才干,二十岁上就开始领兵,如今已经是手握五万精兵的河东节度使,常年镇守太原府。
到了年底,如无战事,各方节度使都会回京来朝。
但是,这跟他们说的事有什么关系?
“所以,东宫又不适合办喜事了?”池长庭嘲讽道。
“倒也不是——”李俨微微一笑,却没有没脑地说了一句,“池公放心。”
池长庭心中一凛。
让他放心,他才更不放心!
正要再问——
“池先生!”远远地有人喊了一声,旋即快步走来。
到了跟前,放下怀里大盒小盒的货物,正襟长拜:“学生见过先生!”
池棠还没来得及细看眼前的人,就感觉一道异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抬头望去。
一名手执梅枝的布衣少女正朝这边走来,目光阴沉沉的,充满警惕。
这位姑娘的这种眼神池棠见过。
上回在庐阳,阿雪姑娘误会她对周仪有意思时,就是这样警惕敌视的样子。
这回更阴沉了一些,仿佛周仪已经被她抢走似的。
池长庭起初还是带着些看到后生时的和蔼,往阿雪姑娘脸上一扫,就变了脸色。
“你怎么在这里?东宫荐你进国子监,是让你这样荒废的?”说着,毫不掩饰地嫌恶地看了阿雪一眼。
阿雪如何禁得住他故意的威压,立即吓得往周仪身后缩。
周仪背手到身后,安抚地拍了拍她,又向池长庭施了一礼,温声道:“先生息怒,因有家事要处理,已经向博士告假。”
池棠不由同情地看他一眼。
大约就是昨天夏辉说的那方面家事了,他这岳母和未婚妻果然拖后腿,眼看会试在即,也没给他省心。
不过周仪也挺难得,人在国子监,对家里的情况倒也并非一无所知。
“家事?”池长庭的目光从地上的货物挪到阿雪手上的梅花,淡淡一笑,“家事是应该处理的,处理好家事之前,就别往外跑了。”
说罢,牵着池棠的手要走。
“先生请留步!”周仪在身后喊道。
池长庭停步。
周仪拉着阿雪绕到他面前,深深一拜,道:“学生打算在年前完婚,因家中无亲长,斗胆请先生为学生主婚!”
这话说得,就是池长庭也吃了一惊,一时没有回话。
倒是阿雪惊慌得顾不上害怕,拉着周仪道:“我们不是说好等你高中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