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
屋子里的人不会出来,会带上风。
有些热气会从特殊的小窗中透出来,那是煮开水的地方。
小兰的手会不会抖?
她到底能不能做到?
到底会不会感染?
自己配制的“止痛药”到底能不能有效?
一切的一切,秦慕容都不知道。
没办法用活人去试。
没办法。
不是秦慕容不想,而是虫老定然是不会让。
一个洁身自好的人,是不会在临终前背上冤死人命的。
任何跟邪恶挂钩的手段,怕是都会变成他的梦魇,随他一生,即便是活着也会痛苦。
所以这是第一次。
不,第二次。
小兰做过更困难的事,当她两根手指在秦慕容的伤口里面小心的缝合的时候,秦慕容就知道这个丫头不一样,她是有天赋的,几乎是绝无仅有的天赋。
若不能把她引往正途,早晚有一天她会做出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情来。
当然,这并不重要。
有秦慕容在,即便是小兰把天捅个窟窿,落下无数天兵天将,秦慕容也能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不讲道理到天怒人怨!
但若是能在医疗方面走的更远,这是秦慕容很想看到的事,他真的想要看看,这个天赋异禀的女孩子,曾经一个社会最底层的人,是否能够通过自己的天赋和努力,一步步的攀爬上去,成为巅峰,成为受人尊敬的存在。
这件事的意义很大。
大到会颠覆这个世界的规则!
和平时期,地位天生便定下来,即便乱世,玩的转的依然是古老家族,大陆历史,往前数几千年,天下的纷乱就是几个家族之间的互相倾轧,关键是他们之前还有亲戚关系!
秦慕容想要改变这个世界。
没有什么拯救世界的天神圣母心,他只是知道自己回不去了,曾经那个让他痛苦却又无比怀念的世界,他只能再造出来一个。
但凡一点东西,一点跟前世相似的东西,都会让他发自内心的感动。
静静的等着。
他什么都做不了。
该准备的都准备了,等待过程中,他一遍一遍的计算着自己的准备,从头到尾,一遍一遍。
就这样,整整两个时辰过去了。
秦慕容呼的一声站了起来。
不是因为房间里有动静,而是……没有动静!
应该有动静才对,虫老的身体可挺不了那么长的时间,他可没有研究出输血的东西,所以整个手术过程对于血流量的控制必须达到变态的程度才行。
而时间拖的越久,即便血流量很少,但积少成多,也是一个虫老无法承受的量。
小白赶忙凑了过来,拉住秦慕容的手,一脸担心的看着他。
秦慕容咬了咬牙,再次坐下,一脸苦涩。
“好了。”
正此时,房门被打开,小兰直接从里面走了出来,全身上下并没有血迹,这让秦慕容稍微松了一口气。
他最担心的,就是小兰不小心切到动脉,血液直接喷出来,会溅在身上,任你武功再高都无法躲开。
“怎么样?!”
秦慕容赶忙冲了上去,紧张的问着。
小兰张了张嘴,然后又闭上了。
这让秦慕容的心一路往下沉。
“就看今晚了。”
“要等……一个晚上?”
“虫老身体中的结块,比我的想象中的还要大,这让缝合变得很难,只能用多道针线勉强缝合住,可却耽误了时间,血流的有点多……所以就看明天能不能醒过来了。”
脑供血不足导致脑死……
这一排字立即就蹦到秦慕容的脑海中,让他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我……我还是……”
“不。”
秦慕容伸手拍了拍小兰的肩膀说道:“你没有错,我应该再稳妥一些的,应该先研究出如何分辨血型,再搞个输血设备,其实也没有多难,起码我应该去尝试一下的……你已经做到你能做的极致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是虫老的命,也是我的命,躲不了天,怪不了谁。”
小兰低下头去,也不知道是点头,还是单纯的低头。
秦慕容深吸一口气说道:“下去休息吧,这么长时间,你一定是累了。”
“嗯……”
小兰下去了,回到秦慕容的屋子里面了。
小白很快回来,对秦慕容说小兰哭了。
秦慕容想了想,还是没有去安慰她。
有些事情是需要安慰,有些事情却是需要自己想明白的。
医者仁心,却是另类的武者,他们的敌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神。
面对如此强大的敌人,是需要一颗同样强大的心脏。
而这种强心脏,是需要锻炼的。
秦慕容深吸一口气,坐在院子角落中,喝一口热茶,洗刷口中苦涩,然后仰在躺椅上,静静的看着天空。
看着它由亮转暗,再变黑,再出现星星,月上柳树,斗转星移,天边微亮,一道霞光……唤醒整个世界。
秦慕容这才坐直身体,缓缓站了起来,活动一下已经麻木的双腿,苦笑一声,便直勾勾的盯着小屋。
一个丫鬟突然从屋子里面慌张的跑了出来,脸上带着的……是惊喜!
……
虫老昏昏沉沉的在房间中躺了十几天,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睡觉。
也跟秦慕容说他全身都疼,脑袋疼,后背疼,就算是每一根手指都疼,疼的他都不想活了。
这其实还真不是背后刀口的关系,而是鬼灯草的后遗症。
只要给他吃上一点,这种症状就会消失,但秦慕容只是笑着说,这是治病的必要流程,忍过去,不要乱动,要是拉扯开伤口,肚子里面的心肝脾肺肾就会全部掉出来,摊一地,特别的恐怖。
这种话在前世也只能吓唬一下三岁娃娃,但在这个世界,即便是见多识广的虫老也被吓得一动不敢动。
万幸,伤口和失血,最大程度上缓解了鬼灯草对身体和脑子的影响,只要虫老挺过这一段时间,日后就不会上瘾。
看望完虫老,秦慕容回到自己的房间,去看桌子上的书信了。
这是陛下派人送来的第十七封书信,不是圣旨,仅仅只是一个长辈对晚辈的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