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NISTRAD(依尼翠)。
小镇入口的标牌这样写着。
并没有使用厚重的凡尔特风格字体,每一个字母都带着尖利的棱角。
镇上的居民尽管已经在这居住了上百年,依然不知道这个词代表的意义。
盖尔语、高黎语、冰原人所使用的凯尔特语都没有相应的记录。
据说在有人之前,这个地方就叫做依尼翠,囊括了罗塞之墙内侧的大块区域,有山川,有森林,还有河流。
而现在,这里是凡尔特联邦罗塞领北区的小镇。
小镇并不大,虽然依靠着白河的支流有一些渔获,但最主要的经济来源还是靠往来行商带动的服务行业。
依尼翠全镇被一条主干道贯穿,分为南北两部分,被称为泰斯迪拉大道,在古凯尔特语中是旅行者的意思。
大道两旁遍布酒馆旅店,等级的划分是从道路往两边递减,而治安官的官邸也在主干道边,靠近镇中心的位置。
在汽笛声响起之前,泰斯迪拉大道两侧,酒店旅馆后排的一些褐顶房屋的门打开了,神色疲惫的女人们送着一脸满足的男人们出门,这是某些服务业的惯例。
身穿兽皮夹袄的瘦弱少年端着木桶,静静地看着。
“卡鲁!”
“哎,马上就好。”
母亲的大声呼喊让少年回过神来,赶紧将手中的木桶里的水倒掉,但是他并没有立即回到身后还有些昏暗的小酒馆,而是关注着酒馆后的某个褐顶的房子。
那些这样的场景他每天早上都会看到,有时候问起酒馆的一些客人,他们总是一脸神秘的微笑,对他说等你成年就知道了,那可是好地方。
每当这样的时候,母亲就会从柜台后面出来,将他拉走。
他有时候也会因为好奇,趁母亲在后厨忙碌的时候偷偷溜出去,趴在最近一间房子的窗户下,听着里面的喘息和哭喊,感觉里面有人在受苦。
卡鲁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的地方也能叫好地方。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发现自己似乎很喜欢听人“受苦”的声音,从那以后,总会找机会趴在窗户下听。
这是卡鲁的小秘密,因为母亲说过,做人应该心怀怜悯,对于那些遭受苦难的人们,要尽可能帮助他们,就算自己帮不上忙,也不要用异样的眼光看待他们,不能践踏他们的尊严,而卡鲁却似乎喜欢上了一些邪恶的事情。
母亲是一位虔诚的圣光教徒,每个周末都会带着他去镇上的教堂祷告。
经营一家小酒馆的盈利并不多,每个月只有几十个银币,除了缴纳两个金币的赋税之外,勉强够两个人在镇上生活,但母亲还是会省出一些钱捐给教堂。
教堂的神父叫埃利奥·海因斯,是个北地人,非常明显的冰原人血统,身材高大,颧骨突出,性格直率。
海因斯神父据说是北地一个部落少有的圣堂级祭司,因为违反了教规,被外派到凡尔特罗塞领主管地方教堂,终生不得返回北地。
卡鲁对于那位高大神父最深刻的印象来自于他的圣光术,冬天物资缺乏,整个酒馆最暖和的是招待客人的大堂,后面母子俩住的地方因为舍不得烧柴,在酒馆打烊之后,温度便会逐渐散去。
这个时候,卡鲁就会偷偷地去教堂里找海因斯神父,神父会在清晨专门给跑到教堂里来的孩子们施展圣光术驱寒,这是属于他们的默契。
而等到身体暖和起来,卡鲁就跑回家,握住母亲的手,想要把她身上所有的寒冷都驱赶走,这被他称为“卡鲁圣光术”。
可惜的是,自从五年前开始,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海因斯神父再也施展不出圣光术了,连带着“卡鲁圣光术”的效果也大打折扣,卡鲁绕着附近的街区奔跑一会儿才能让自己的身体热起来。
卡鲁注意到,原本身体强壮如巨人的海因斯神父慢慢出现了苍老的迹象,腰背不再挺直,脸上也出现了皱纹。
去教堂的人越来越少,只有像母亲这样的虔诚信徒还保持着每周去教堂祷告和捐赠的习惯。
“卡鲁!你在干什么,还不快过来帮忙!”
“好啦,马上就来。”
口中答应着,卡鲁的身体还是没有动,他皱着眉头,紧紧盯着那栋房子斑驳的木门。
今天都这么晚了,昼时的汽笛马上就要响起,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他的身体逐渐绷紧,用力握住了手中的木桶。
终于,那一扇紧闭的木门打开了,一个中年男人脚步虚浮地走了出来,小心地打量着四周,卡鲁低下头,退到柱子后面,等男人走远,再次望向了打开的木门。
几秒钟后,身穿黑色裙子的女人踉跄着走到门前,有些不自然地扯了扯自己的裙子,一边整理头发,一边对着卡鲁笑了笑,抬手打了个招呼。
她的脸上带着深深的疲惫,但是看到卡鲁时,她的眼里恢复了几分神采。
卡鲁心满意足地挥挥手,回到了酒馆的后厨。
“你这个臭小子,还不快来帮忙,去切一点熏肉过来……算了,我去切吧,你来帮我把面饼看好,不要烤糊了。”
一走进去,母亲就招呼着干活,卡鲁应了一声,看着母亲愈发佝偻的身躯,鼻子有些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