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盯着眼前之人,似乎想从自己的脑海中搜索出,眼前这人究竟是谁。奈何他对修行一道的所知,实在有限,搜肠刮肚一番后,仍是想不起来,什么人会被关在临安城监牢的地牢之中。
此人银发过肩,胡须发白,盘坐在那不动如山。
江宁不看他时,对面仿佛空无一人;待看他时,又仿佛一尊千仞大山矗立。虽然坐着,江宁却有一种高山仰止的错觉。
“前辈,你当真愿意教我修行?”
“谈不上愿不愿意,闲着也是闲着。”那人也不看江宁,仍旧盘坐着,仿佛一尊石像一般。这间地牢原本密不透光,也不知东北角的上方,是谁通了一个洞,倒是有一束光射了进来,除此之外,地牢中便再无他物。
江宁思忖再三,这可是一笔包赚不赔的买卖。就算是没学会修行,也只不过是吃了些口头上的亏,不算啥。想到这儿,江宁顺势就跪了下去。
“师尊在上,弟子跪拜。”
“等等。先别忙着叫师尊,你资质平平,未来的成就可说不好。在成就虚圣之前,别说是我的弟子。”
那人终于睁开眼睛,似有深意的说了句。
江宁问道:“为何?”
“不为何,我怕丢人。”
江宁满心无语,不过自己资质平平,倒的确是没有讲条件的资本。他心中自然不知道,眼前这人之所以愿意教他修行,就是看中了他万中无一的资质。
“那我该如何称呼师尊?”
“唔……我在此参禅悟道三十载,实在是有些枯燥。你就叫我枯老头吧。”
“三十……三十年?”
江宁震惊得几乎都说不出话来。自己总共才活了十几个年头,可是这个人居然被关在这里三十年了?这得是犯了多大的事,才能关这么久?大唐帝君大赦天下的时候,这人也没有被放出去吗?莫非是造反诛九族的大罪?
临安城的郡守只怕都换过好几茬了吧?
枯老头见江宁的样子,知道这小子没见过世面,于是只好解释了一句:
“三十年弹指一挥间,有什么好大惊小怪?”
枯老头虽然须发全白,脸上皱纹如壑,但是一双手却保养的极好。江宁不知修行秘辛,否则就该猜出来,眼前这人的来历。三十年前,长安城两位圣人级别的高手,展开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对决。其中之一便是当今圣门的主人,裴圣;而另外一个,却是有着大唐第一剑之称的林沽。
两位花甲老人,在长安城大动干戈。起初的原因,竟然是因为林沽想要一览圣龙柱的风采,被裴圣无情拒绝,因此惹出一场泼天的大战。民间传闻,圣龙柱乃是当年大圣的贴身法宝如意金箍棒遗留下来的无上圣器,拥有通天彻地之能。
这场战斗最终因为大唐帝君的插手,林沽才不敌,败出长安。
三十年时间,的确是弹指一挥间。
江宁那个时候还没出生呢,自然不知道眼前这位爷的绝世风采。不过推己及人,对于这枯老头的年岁来说,也许,三十年也确实是一眨眼的工夫。
“枯老头,朝廷为什么关你这么久?”
江宁还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惑。林沽瞪着眼,半晌才道:“关我这么久?也对,老李家的乾龙功的确不赖,若非他插手,老裴一个人,又岂是我的对手?这样算起来,我的确也算是被朝廷关了三十年。”
江宁听得一知半解。
老李家是谁,老裴又是谁,他统统不知道。不过听话听音,这两人,八成就是枯老头的死对头了,以后遇着,可得绕着点走。
“江小子,你听好了,老子要教你的,乃是大唐第一剑道。”
“大唐第一?比归剑宗还要厉害么?”
江宁久在临安,听得最多,声名最响亮的宗门,就要属归剑宗了。万剑归宗大法,在修行的江湖里,也算是个腕儿。归剑宗创派七十余载,积蓄还算深厚。当然,和三大无上宗门相比,底蕴就差了不是一星半点了。
林沽白了江宁一眼。
“修行一道,玄三重,元三重,方能超凡入圣。你小子从未修行过,这第一道关卡,便是通玄境。破凡入玄,一步登天。我之一生,纵横天下,但凭一剑在手,揽月九天、擒龙四海,心意通达处,直可问仙人。”
林沽说起自己的生平,酣畅淋漓。
足可见得这一生,波澜壮阔却又精彩绝伦。按时间推算,林沽也不过百岁,还有大把岁月可以追寻修道的终点彼岸。修为进入圣境后,寿命可达三百。
江宁只听得心驰神往。
他仿佛在林沽展开的波澜画卷里,有如一叶扁舟,随风浪而行,惊心动魄大快人心。这其间种种,好似是自己经历一般,竟是心绪潮起,难以平静。
而此刻的李记酒楼,潘富贵却愁眉不展。
原本被藏在后厨的那个血人柳一刀,竟然不见了。临安城神捕司陈大人亲自来拿人,可见是得了绝对可靠的情报,可是,那人怎么会不见了呢?还有,江宁那小王八蛋去打个酒而已,怎么这么些工夫还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