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一口凉气骤然深入肺腑,庄依波猛地回过神来,下意识就想要逃离开那个声音之际,身后却有一只手伸出来,拉住了她。那只手很凉。一直以来,他的手都很凉,只是这一次,似乎格外凉了一些。庄依波仿佛被这温度惊到,猛地甩开他的手,有些艰难地退开两三步,紧抱住自己的手臂,这才终于又一次看向了自己面前站着的这个男人,目光清冷防备到了极致。时隔两年多,申望津和她印象中已经大不相同了。事实上,她原本也不了解这个男人,甚至嫁到申家的那几个月,两个人也不过是见过几次面。那个时候,她虽然对这段婚姻满是绝望,却还是会乖乖巧巧地喊他一声:“大哥。”而现在,她几乎都已经要忘记那段噩梦一样的日子了,这个男人却忽然又一次出现在了她面前。他比从前苍白消瘦了许多,连脸颊都凹陷不少,却更突出了眉目的幽深。从前见过他的人,都会觉得他是个温润君子,因为他生着一双笑眼,看上去清俊和善。而只有了解他的人,才知道他是何等心狠手辣的恶魔。庄依波恰巧是了解他的那一个。因此此时此刻,她在他眼中看到的,只有更胜从前的阴鸷。可是在申望津眼中,她却是一如从前,依旧是紧张的、僵硬的、防备的。整个人也仿佛没有丝毫变化,仿佛依旧是当年初见时的模样,白皙的面容、清润的双眸、修长的天鹅颈、不盈一握的腰身——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变化,那大概就是她的气色好了许多,可见这两年,日子应该过得挺舒心。只可惜,那点好气色,早在看见他的时候,就化作了苍白与震惊。申望津再次朝她伸出手,庄依波却再度退开了一些。她是害怕的,却也是冷静的。她知道自己逃不了,所以没有做什么无谓的挣扎。她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看着他,缓缓开口道:“你叫人带我来做什么?”听见这个问题,申望津缓缓笑了起来,随后,他再度朝她走近了两步。庄依波还想退,却忽然被他握住胳膊,紧接着就被他拉到了面前。她几乎是死死咬着牙,才让自己没有发出声音,只是看着他的眼神,清冷之中,隐隐带着颤栗。申望津迎着她的目光,静静与她对视了片刻之后,忽然再度低笑了一声,道:“来餐厅自然是为了吃饭,否则,你以为是为什么?”“我不吃。”庄依波说,“我约了人,请你让我走。”闻言,申望津眼眸微微一黯,随后依旧慢条斯理地道:“约了谁?男朋友?你们培训中心那个钢琴老师?”听到这句话,庄依波赫然变了脸色。“他对你倒是殷勤得很,只是不知道这样的殷勤,经不经得起考验?”申望津仍旧是微笑着看着她,平静地开口道。“他不是我男朋友!”庄依波终于克制不住地喊出声来,“我们只是同事关系,申望津,你不要乱来!”这似乎是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申望津听了,唇角的笑意隐隐加深了些许。“是吗?”他淡淡道,“不是那就最好了,坐下吃饭吧。”庄依波却依旧只觉得胆颤心惊。刚才他突然提及跟她共事的那位钢琴老师,一瞬间就让她想起了从前霍靳北的经历。而如果因为她的关系,让那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她一定会疯掉。偏偏眼前的这个男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庄依波恐惧着,害怕着,还没来得及完全回过神来,就已经被他拉着走到了餐桌旁边。他是牵着她的手的,并没有用太大的力气,平静而轻柔。可是当庄依波的视线落到两个人的手上时,一股新的恐惧,却再一次袭上心头。她还没来得及挣开他,申望津先松开了她,替她拉开了旁边的椅子,“坐。”庄依波呆立许久,终究还是有些僵硬地坐了下来。申望津似乎很满意她这样的表现,转身走到了自己先前坐着的位置上。条桌很长,将两个人的距离拉得有些远,也正是这距离给了庄依波喘息的机会。很快有侍者进来为两人摆放餐具,庄依波静静看着自己面前的那些刀刀叉叉,许久之后,才终于又一次抬起头来看向申望津,道:“是不是吃完这顿饭,我就可以走了?”闻言,申望津淡淡笑了起来,道:“当然。”泽雨轩 zeyuxuan.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