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蒙大模大样说道:“处罗侯叔叔,您可要想好了,您毕竟是向大隋天子称臣过的,因而,您被部落推举为共汗,也许上表奏陈,天子下旨予以承认才行的。不然,岂非名不正言不顺?”
处罗侯赶紧点头称是,并请秦蒙指点此中诀窍。
秦蒙道:“大隋天子,可以尊重突厥人的习俗。但是,为大隋皇亲者,天子必然照拂,此为中原习俗,天子亦不能免。如今,雍虞闾父汗故去,母辈皆归大汗,其一人,岂不孤苦伶仃?天子能不垂怜?”
处罗侯也是心思活泛之辈,一听秦蒙这话,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
摆明了,秦蒙是想扶持雍虞闾。
这对处罗侯来说。就是一杯不得不喝的毒药,造成这一切的根源,不是什么礼法束缚,就是两字,实力!
如今的大隋,可以插手到草原这里来,你不听话。未必就过来直接削你,但是,大隋却可以扶持别的部落,跟你抢夺一切资源。
摄图之前对阿波可汗(大逻便)所部,几乎是斩尽杀绝,在以往,阿波可汗几乎是永世不得翻身了。
可就是因为有大隋的扶持,阿波可汗得以喘息,投靠了达头可汗,大有咸鱼翻身的味道,几次骚扰阿史那部,隐隐有反攻倒算的意思。
一切都看得明白,肚子里生气上火是肯定的,但表现出来的。一定是恭敬。
“天将军以为,该怎样处理才是?”处罗侯既然选择了顺应,索性就表现出无比恭顺。
秦蒙朗声笑道:“本将军不过大隋一戍卒,此等大事,岂是本将军妄言之事乎?处罗侯叔叔,可以给你个建议,以部落推举共汗为契机,再次上表,尊奉大隋天子为天可汗,言愿永为大隋之臣,厚待天子外孙,如此,定得大隋天子恩赏。”
尊奉杨坚为天可汗,又不是突厥人第一次干,摄图早就这么干了,这不算什么。
永为大隋之臣,这也没啥,反正就是说说。
关键的,就是厚待这个天子外孙,也就是雍虞闾。
处罗侯想想,试着问道:“将汗兄一半财产分与雍虞闾,可好?”
秦蒙转头,看看雍虞闾道:“如何?”
雍虞闾知道,部落会议上的结果,已经无可更改,秦蒙能为他争父亲一般的财产,已经是不错的了。
念及于此,雍虞闾表示,愿意接受天将军秦蒙的调停,接受部落联盟会议的结果。
秦蒙点头,转面众人:“看看,不动刀兵,皆大欢喜多好?大隋天子眼中,突厥与中原,皆若待哺之子民。往者,小人当道,中原突厥势同水火,已经死了太多的人了,那鲜血和生命,每每念起,皆是不可承受之痛啊。如今,圣明天子。天可汗莅临世间,当恭听教诲,共沐天恩。如此,则纵塞北苦寒之地,亦会有中原之繁华。”
众部落首领齐齐称善,别管心里是怎么想的,嘴上却是念叨着天可汗的好处。
秦蒙借口身体不爽,没有参加推举共汗后的狂欢,直接回到了自己的营地当中。
雍虞闾虽然得了父亲一半财产,保留了一定的竞争力,但跟他设想的,相差甚远,便也找了借口,离开狂欢宴席,私下里去找秦蒙。
秦蒙等的,就是雍虞闾的上门,对于大隋来说,内讧不断的突厥,才是好突厥,一旦他们铁板一块了,生事是肯定的。
雍虞闾没有想到的是。秦蒙对他非常客气,一点也没有在部落联盟会议上的狂傲。
“天将军,那处罗侯虽是我叔父,但草原上谁人不知,处罗侯豺狼性,刻薄阴险,见利忘义,他为突厥部落共汗,恐对大隋不利啊。”雍虞闾索性把自己心里想的,直接就说出来了。
秦蒙笑道:“若依本将军意,你为突厥共汗,方称大隋心意。然帮扶之下,你登上共汗之位,可控处罗侯否?”
雍虞闾一愕,想了一下,才说道:“处罗侯人多势众,多有精兵悍将,恐,恐难驭之。”
秦蒙诚恳道:“当日,即便如汝父汗之强悍,依旧对处罗侯忌惮不已。如今,沙钵略大汗故去,除处罗侯为共汗,任谁也别想将突厥凝结一起。倘突厥人心离异,你抢我杀,则阿史那部,人间地狱也。”
雍虞闾不得不承认,秦蒙说的是事实,可是,他这心里,却是有着解不开的心结。
秦蒙笑道:“当日汝父与处罗侯争位,处罗侯何尝不是心有不甘?然其卧薪尝胆,不断壮大自己的势力,才有今日之得意。你说呢?”
雍虞闾听得眼睛一亮:“天将军的意思。是我也要效仿处罗侯,卧薪尝胆,不断壮大势力,日后取而代之?”
秦蒙正色道:“有这个意思,但不要曲解我的话。草原上,实力说话,但并非就是杀人才能解决问题。只要跟随你的人,比跟着处罗侯更好,谁会傻乎乎受着处罗侯啊?”
雍虞闾知道,秦蒙肯定是有自己的打算的,便撩袍跪倒:“愿天将军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