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咖啡店出来以后,何梦的整个灵魂仿佛被抽空一般,眼神空洞,夜里怔怔地看着天花板发呆。
她想了很久,起码她自己觉得时间过了很久,在缓过来的那天去找经理询问解约和赔款的事,经理一脸惋惜。
至于违约金,经理让她不用担心。
并非是客套话,何梦没有赔偿一分钱就轻轻松松地解约了。
初冬时,何梦捧了一份资料到父母面前,诚恳地告诉她们,“爸爸妈妈,我想出国,学摄影。”
何爸何妈当场就愣住了,一开始并没有同意,几次三番地打探她是受了什么刺激还是遇上什么事,明明女儿最喜欢的是电竞。
这件事何梦在心里酝酿了很久,找身边有经验的朋友出谋划策,问他们怎么样才能骗过父母,最有效的一个办法是真假参半。
所以面对父母的审视时,何梦笑嘻嘻地说:“打电竞总会有退役的一天,而且我也不可能用一辈子去打游戏呀。”
再加上她软磨硬泡地撒娇,父母再不舍也还是同意了。
临走的前,何梦在临城大酒店对面的咖啡馆里坐了整整一天,早晨时看着西装革履的鹿隐从旋转门里出来,有风子衿相送。
傍晚时见他扯了领带往里走,面容多多少少带了点倦意。
何梦随手拍了两张照片,放大来看都糊了,其实就隔了一条马路,手机像素也很高,可能是她手抖,也有可能是眼睛蒙了一层水雾。
夜里她去了公寓,待了一会。
回到家里其实还不算太晚,但父母为了明早送她,早早地就睡下了。
何梦进书房里翻出高中时买多的信封信纸,写了长长的第一封信,第一句话也是调侃自己买的信纸终于派上用场了。
写完信就拖着行李走了。
原本是明早的飞机,何梦之所以偷偷离开,不是不愿面对分别,只是她要去的城市和父母之前商量的不是一个地方。
她不想让人知道她在哪,也不想和朋友联系,因为她身边的朋友都已经认识鹿隐了。
大概就是懦弱,害怕有人和她提起与鹿隐有关的事。
何梦是晚上的飞机,当她走进舱门的时候,觉得自己并没有那么难过,反而对求学的生活充满了期待。
这还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出远门。
就是真的太远了。
何梦在飞机上一直很安静,像个没有充电的瓷娃娃,双目无神,也不吃什么东西。
身旁的乘客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不饿吗?一直没见你吃东西。”
何梦并没有正眼看那人,只说:“我想吃草莓,这里没有。”
飞机划过长空夜幕,离开了临城的上空,从此也就远离了哥哥,不打扰他的生活,也不给自己心里添堵。
只是可惜,没能吃到哥哥为她种的草莓。
哪怕是哥哥指挥别人种的,也是哥哥为她种下的草莓。
都没来得及吃上一口。
……
如今三年过去了,何梦仰头望着灯光下俊美无双的哥哥,耳边回荡着三年前的那句话,竟又恍惚了起来。
好像又回到了王敏带她飞奔回宿舍的夜晚,在临大的校门口遇见了许久未见的哥哥,温柔地求她收留。
何梦微张着嘴,险些答应了。
是房间里低调奢华的环境阻止了她。
这里是四叔为鹿鹿所建的城堡,不是公寓楼下安静无人的街道。
已经过去三年了。
虽然回国以后并没有听到哥哥和风子衿结婚的消息,但他们两还在一起是她亲眼所见。
收留哥哥会引来闲言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