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特效化妆师就在叶沉的脸上倒腾,耗费了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原先俊俏刚毅的脸庞爬上皱纹,暗黄色的皮肤上偶有老年斑斑驳。
三十岁风华正茂的男人,已然成了不惑之年的走私犯,眼神中透着邪性,一如他曾抓捕的那些罪犯眼里对世界的憎恶和反叛,无论是眼神还是行为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叶沉的声音粗而哑,极有辨识度,故而他从没有开过口,说话都有人代劳。
沈局那边早已有动作,派人埋伏在紧靠银殿的庆南路和西林街路口,一切都在有序进行。
下午两点,叶沉的人接到电话,说是带着钱按照她给的路线开车,具体的位置并未透露,只说到时候自然会有人带他们到交易地点。
叶婉星是个谨慎的人,在她给的路线上安插了不少摄像头,车子几乎绕了半个临城,确定没有可以车辆跟踪和有人盯,才让他们到银殿。
两个小时过去,正好是四点,银殿白天并不营业,但也有人负责看守以及打扫卫生。
叶婉星的人出来,把人领到银殿的地下仓库入口。
“袁二爷,你只能带一个手下进去。”
那人口中的“袁二爷”说的就是叶沉在行业内对外的名号,叶沉的母亲姓袁,家中排行老二,故此有了这个名号。
叶沉身边的手下是警察局的小黑,本名张异,他性子本就暴躁,带了点戾气,不用刻意伪装别人也看不出他是名卧底。
叶婉星的人对两个人进行搜身检查,连叶沉戴着的黑框眼镜和手表也用仪器探测了一遍,很是谨慎。
还有他黑色的那顶帽子,也摸了个透。
叶沉确实装了取证用的摄像头和窃听器,就在鹿溪所赠的手表上,经过精密改造,没点精密的仪器是检测不出来的。
“好了,两位请进。”
叶沉戴上帽子,半张脸都藏在阴影里。
张异手上提着两个银色的箱子,跟叶沉进了地下仓库。
仓库里光线昏暗,玻璃窗口透过来的光亮勉强能让人看清里面堆积了一些杂物,而中间却是空旷的。
仓库里十分寂静,叶沉和张异一个穿着皮鞋,一个穿着马丁靴,走在地上发出噔噔的声响,有些空洞地回旋耳边。
当他们两已经适应仓库里的昏暗时,“啪”的一声开关响,仓库头顶悬吊的灯亮了,照亮了大半个仓库。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人不适地眯起眼睛,眼前模模糊糊地出现了一群人,为首的女人穿着洁白无瑕的裙子,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手指优雅地晃着红酒杯。
叶婉星就是爱这样的做派,还在面前摆了一张大理石圆桌,红酒鲜花配得齐全,闲适地靠着蓝色丝绒的椅子。
身后一群五大三粗的男人,个个贼眉鼠眼的不怀好意,看起来端庄优雅的叶婉星是那么格格不入。
只是那双含笑得眼睛里有着身后人一模一样的阴毒,还多了狼子野心。
所谓相由心生,眼恶则心恶,浑浊的一双眼睛心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除去她身上的装扮,叶婉星和身后那些人没有一点区别。
“袁二爷,久仰大名,三年了,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叶婉星故作姿态地举起红酒杯以示敬意,杯口贴近红唇还不忘魅惑地瞧他一眼,犹如一朵徐徐绽放的罂粟。
这些年,叶婉星学了不少勾人的手段,一举一动已经没有了名媛淑女的矜持和高贵,自甘堕落成了一朵人人可摘的花。
叶沉知道她变化很大,却没想到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以前她就算做错了事,也还是心存善念。
如今的她,不仅私自挪用公款,非法监禁亲生父亲,还干起了走私的非法勾当……
无论如何都是他妹妹,叶沉的心隐隐作痛,他曾试图说服她悬崖勒马,结果无济于事。
终究还是走到了兄妹对峙的一步。
叶沉抬起右手,小黑心领会神地放下其中一个银色的箱子,另一个放在手中打开,层层叠叠的红色钞票尽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