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卿虽然担心,但她不是时家的人,对时家的事情并不了解,这次若不是她主动让狄槐去打听,二姨太生病的事情她也不可能知道。
时霆有意瞒着她,大概是怕她担心,毕竟远水解不了近渴,她也是爱莫能助。
这时,言家二姨太郭艳蓉带了两个丫鬟来看言卿。
言灵还在老太太的南院念经吃素,郭艳蓉想要早日把女儿救出来,只能更加卖力的做事,只有她管理内院的本事强过言夫人,才能在言老爷面前露脸。
除了言老爷,言卿也是她的主要讨好对象,所以她从台山一回来,郭艳蓉就来了。
言卿心里担心时霆,可又不能撵人,于是坐下来和郭艳蓉聊起大婚的准备事宜。
如同言卿预想的那样,郭艳蓉对她的婚嫁之事准备的事无巨细,甚至比言夫人给言琴准备的还要精细,一方面是她想要极力讨好言卿和言老爷,另一方面,只要能让言卿长面子的事情,无论郭艳蓉提出什么样的要求,言老爷都会不加思索的答应。
“二姨娘,咱们言府的礼单册子是你管的吗?”言卿假装闲聊的问了一句。
郭艳蓉道:“礼单册子那么重要的东西,当然是大夫人在管,虽然我暂时接管了内院的这些事,但都要交还给她的。”
“那么说,礼单册子在你手上了?”
“还在大夫人那里,这么重要的东西,她是不会交给旁人的,如果有人情往来,我再差人去问她。”
“这册子只有一份?”
“就一份。”
大户人家办事,无论是白事还是红事,都会由一个帐房先生坐在门口收钱记帐,帐房先生记好的账单在与银钱核对无误后就交给东家,东家再让人抄到礼单册子上,一份一份的分门别类。
比如说与言家交好的刘家,刘家会在礼单册子里自成一页,里面记载了刘家每次来言家随礼的钱数,婚礼是多少,白事是多少,一条一条列得格外分明。
“如果这个礼单册子丢了呢?”
“哎呦,那还得了。”郭艳蓉略感惊讶,“这大户人家的人情往来多不胜数,每一户给的多少全靠这礼单记着,所以管理礼单册子的人都十分小心,你看大夫人,不就跟个命根子似的,一直紧紧攥在手里。”
“就不能再写一份?”
“我的小姐呀,这人情往来多不胜数,而且时间又不相同,谁有那个记忆力一一记下来?”
郭艳蓉说得不错,礼单册子不是一次性记录下来的,时过境迁,就算当初写它的人也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洛怀梦没有管过内院,这次是真的大意了。
郭艳蓉走后,言卿还是不放心,于是立刻写了一封信给时霆,如果礼单册子丢了,或许还能问问当初的记账先生,但是记账先生能不能回忆起这些账目就不知道了,毕竟时间太久,账目过多,除非那是过目不忘的奇人。
信送出去后,言卿便坐立不安,等到了下午,她还是决定去一趟军警司。
只是言卿到了军警司后却是扑了一个空,时霆并不在。
“言小姐。”郑筠看到他,并不觉得意外,“七哥刚刚才走。”
“去哪了?”
“是跟袁科长一起走的。”
言卿想起资料科的那位袁航袁科长,那个对于数字过目不忘,能在一屋子的卷宗中迅速找到案卷的神人。
按理说袁航是管资料的,从来不会出外勤,就算局里实在没人了,他也不会出门,这次跟着时霆离开,大概是有重要的事情。
郑筠看出她的疑惑,于是解释道:“七哥看到小姐的信,于是让人去找这些年给时家记人情账的先生,结果这个先生正好就是袁科长的父亲。”
“这么巧?”言卿十分惊讶。
“袁科长的父亲是顺城有名的账房,专门给大户人家记录人情往来。”郑筠道:“七哥让小姐放心,这件事情他会处理。”
既然时霆已经开始行动了,言卿也帮不上其它的忙,于是留了一张字条,只希望他一切顺利。
时霆带着袁航找到的不是别人,而是袁航的亲爹袁先生。
这位袁先生是顺城闻名的账房先生,不过他不是做买卖算账的,而是专门给大户人家的红白喜事收钱上账。
顺城有头有脸的人家,每逢办事都会请他前去记账,据说,袁先生从事这个行业十几年,未曾错过一分钱,也未曾差过一笔账。
时间一长,大家都对袁先生十分放心,有的东家只数一下钱,看一下账目总数就算对账了,并不会一笔一笔的细对。
时家所办的红白事,都是经由这位袁先生之手,之后再由府里的下人抄录到礼单名册上。
袁先生本来打算把袁航培养成自己的接班人,没想到袁航志不在此,后 来军警司登报招聘,他就去应聘了资料管理,没想到真的被录用了。
资料科当时刚刚成立,袁航可以说是住在了科里,昼夜不分的将军警司前身的资料都整理了一遍,而由他整理过的资料,他能够倒背如流。
时霆的记忆力就很惊人,但是比起袁航这种过目不忘,尤其对数字极度敏感的人还是要逊色一些。
袁先生正在屋里悠哉悠哉的喝茶,看到时霆和袁航进来,他立刻站起身,拱了拱手,“没想到是时司长大驾光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