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老爷子的眼中闪动着泪光，声音中也带了哽咽。
“当年，我和陈、徐两家的当家人决定将财物埋进深山，躲过军阀的烧杀抢掠，我们三家的财物加在一起，那是一笔惊人的数目，放到现在，足足可以养活一只军队。”乔老爷子目光默然的说道：“东西埋好之后，那些挑夫们就相继倒下了，还有那个负责画地图的画师也没有幸免，我当时以为是他们吃了什么不合适的东西，没想到他们直接就咽了气。我质问那两家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说，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如果让他们出去了四处宣扬，那我们埋藏这些家财则毫无意义，一定会被有心之人前来将它们挖走。”
“你之前并不知情？”时霆皱眉。
乔老爷子摇摇头：“丫头说得对，我们乔家发家之前，我是个赤脚医生，整天在县里跑来跑去的给人看病，我的师傅告诉我，医生的天职就是治病救人，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大概是因为做过赤脚医生的原因，我很容易心软，平时也愿意施舍穷人，那两家人大概知道我的脾气，所以没有与我商议，而是擅自做了决定。虽然我并不知道这个杀人计划，但事情也是因为我们的财物而起，我有逃避不了的责任。”
“阿爹。”乔老爷按住乔老爷子的肩膀，“你也不想这样，别内疚了。”
说着，他又对时霆道：“家父带着我们一家人东奔西跑，吃了不少苦头，好不容易才来到了顺城，在这里逐渐的稳固了根基。家父在乔家的家业有所起色之后便在后院修建了一座庵堂，里面供奉的是那三十八个在山上冤死的亡灵。家父每天都会前去上香磕头，向他们赎罪。但是这些，只能起到一点心理安慰罢了，家父因为这件事整日郁郁，一天都没有开心过。”
言卿闻言，不由看向面色悲戚的乔老爷子，在他深深的皱纹里，刻着的是曾经的悔恨与内疚。
言老爷所说的“疾病”，大概就是这样的心疾。
“家父跟我说，二十年的期限快到了，但我们并不想去拿回那笔财物。乔家现在的生活足够乔家人衣食无忧，而那笔财物就让它永远的留在深山里，算是那些人的陪葬。”乔老爷幽幽一声叹息：“只要我们不出现，就算那两家人去了也是无可奈何，地图要三份拼在一起才能找到藏宝地。但没想到的是，陈、徐两家人竟然惨遭灭门。”
“为什么会是二十年之约，而不是五年，十年？”
乔老爷说道：“当时的世道乱成这样，仗一打起来就是没完没了，就算我们把钱早点取出来，估计没到手里多久，也会变成别人的战利品。所以，三家人才将期限定在了二十年，他们认为二十年后，这片土地应该会一片太平，大家安居乐业，歌舞升平。”
但是谁也没有料到的是，二十年后，这个世间仍然处在一片战火当中，军阀混战无休无止，他们所期待的和平并没有出现。
“老爷子，你好好想一想，当年有没有知情者存活了下来？”时霆说道：“我们在陈、徐两家的命案现场都发现了缺失的人皮，两个缺失人皮的人分别是陈、徐两家的长子。”
“什么？”乔老爷子震惊的问道：“他们背后的人皮被剥走了？”
“正是。”
乔老爷子望着虚无的地方，忽然一声长叹：“报应啊，都是报应。”
他哀叹了好一阵子才说道：“当初参与的人全部都被毒死了，包括那个画师，我是亲眼看着他们被扔到土坑里的。生怕他们不死，这些人还在他们的头上狠狠补了几下，在这种情况之下，是不可能有人幸存下来的。”
剧毒再加上打击颅脑以及土层深埋，就算毒不死，打不死，被埋在土堆之下也会窒息而死，除非是有奇迹，否则根本不会有人活着。
时霆想到左梁的年纪，如果在二十年前，他应该是一个六岁的小孩儿。
这样小的一个孩子会出现在杀人现场吗？如果在场，他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而且根据乔老爷子所说，那些挑夫和画师都是成年人，根本没有小孩。
毫无疑问，如果左梁是凶手，他对当年的事情就一定知情，甚至是亲眼目睹。
“乔老爷子，当年在现场，你有没有见过某个孩子，大概六七岁的样子。”时霆试着问。
乔老爷子摇摇头：“那种场合，怎么可能让孩子上去。”
“会不会是哪个挑夫带了自己的孩子，你们没有察觉呢？”
“挑夫都是从码头上请来的，他们根本不可能带孩子。”乔老爷子直接否认了。
“阿爹。”此时，乔老爷忽然在一边说道：“你还记得画师的那个孩子吗？”
乔老爷毕竟上了年纪，想了一会儿才点点头：“记得。”
乔老爷道：“当时我们需要一个懂得风水秘术会画地图的人，于是就请了一个画师，那个画师有一个孩子，经常跟在他的身边，我还见过两次。后来上了山，画师也死了，我对那个孩子也没有多少印象了，是死是活也不清楚。”
“乔先生可还记得画师的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