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时分,滨口云家大厅里十把梨木椅上坐着疲态各样的众人:S市警察局局长徐良成,黄金主明晚道,海上王常伦荣,地上龙宋文峰,老仙关惠文,东区太子陈蜀客,珠宝大亨叶庆君,黑白二哥蒋小念,尖嘴皇帝孙柏龙,末路阎王龚平南。
十把梨木椅分列两行,徐良成,明晚道,常伦荣,宋文峰,关惠文依次列坐在右,除徐良成外,四人都穿着正式,其中明晚道大肚突出,脸上堆积厚肉,一张大脸上五官仅占着三分之一,两只眼睛虽是细小狭长,但是精光毕露。常伦荣着黑色西装,没有打领带的白色衬衫解开了第一颗衣扣,翘着腿歪坐在椅子上,目光向下看着自己的鞋尖,神情恹恹的。宋文峰则是一副银边的眼镜,两鬓的头发全部剪到根部,头顶上面的头发看着很厚实,有一定的堆积效果,并且因为年龄的原因,宋文峰头上出现了白发,白发和黑发交杂在一起反而增添了他的成熟感。这样一来,坐在宋文峰身边的关惠文却是暗淡不少,关惠文是个光头,从头顶到下巴都光秃秃的,尤其干净,连连眼睛也平淡无光,愣愣的像个傻子,让人担心下一秒口水就要从他嘴里流出来。
而对面坐着的的人就算是他们的后辈了。
东区太子陈蜀客是陈家这一代的老二,因为老大是个女儿,并且前年嫁了出去,所以陈家以后是要由他继承的。这个陈蜀客是一张国字脸,长相粗犷,一脸长到耳垂下的络腮胡,一头寸短的小卷发,脖子上戴着一串黑色的佛珠,他是做古玩生意的,从管家开始,就一直戴着这串佛珠,据说是他母亲在某个寺庙为他求的。叶庆君和蒋小念都是相似的打扮,斯斯文文的,但是蒋小念的精神状态明显比不过叶庆君,满眼恐怖的血丝,眼角膜泛红,双眼充满了戾气,但是搭在椅子扶手上的双拳又说明他在极力忍耐着。孙柏龙是里面衣着最不得体的,一条黑色紧身裤,幸好没有把自个勒着,短袖的白色衬衫也没有扣好,露出一条花臂,留着一个寸头,脸部线条还算硬朗,只是眼角直往上吊,一副看谁都看不上的拽样。龚平南坐在最外边,中规中矩的坐着,两只手放在大腿上,相貌平平,丢在人海里都是背景板的那种长相和气质,他也不会失礼的四处张望,只敢看着自己面前的这块地。
众人所在的大厅是云家招待客人的地方,云家的脸面,两侧更有金字,龙飞凤舞的写着:忠心义气拜关帝,傲骨才华崇谪仙。
这幅对联是云家老爷子留下的,老爷子手段高明,但又是个书生性子,喜欢文人笔墨,以至于现在的黑道姥爷云江淮骨子里也有些瞧不上世俗的书生傲气。
众人等在此处便是为了讨一个说法,可云家的仆人称云江淮要用完早饭才来,所以在厅里用大紫金炉点了香,又一一奉上提神的茶水,在这大院里头,众人都像喝闲茶的民国人。
喝了半盏茶,大家听到大厅后面有玉石珠子碰撞发出的吭吭声,众人连忙起身,果然,两三秒之后,云江淮一身中山装,手里转着两个岫岩玉的手部健身球走进大厅,眼角也未曾扫过厅下站的众人,直接坐在了上位,身后恭敬跟着张名声则站在云江淮一侧。
“都坐吧。”云江淮淡淡的说。
众人静默稍刻,旋即坐下,听云江淮缓缓开口道:“昨晚上的事儿,我听说了,该怎么办是蒋家的事儿,咱们大伙该出力的出力,别坏了规矩。”
众人不语,只有徐良成答应了一声:“昨晚上的事情蹊跷,昨天晚上我接到电话就让人把末路港和尖嘴口都堵住了,愣是没把人截住,蒋家到了滨口河下游的时候,连车带人都烧的只剩下渣了。”
众人悄悄的,目光都瞄着云江淮,云江淮眉头一挑,漫不经心的又问道:“你这是要我给蒋家的人准备骨灰盒子?”
说着,云江淮把眼一抬,众人忙将头埋下去,唯有蒋小念直直的看着云江淮,眼底通红。
二人目光一撞,云江淮手上的珠子碰的一下,停止了转动,一旁的张名声见了也是捏了一把冷汗。
众人慢慢抬起头来,皆看向云江淮。
“云先生,这滨口是您的地界,除了您谁还敢在这杀人?”蒋小念语言尽可能的尊敬,可是失去兄长的悲痛还是无法让他冷静下来。
云江淮盯着他,冷峻的回答他:“在座的各位,谁是我一根手指头碾不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