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却在这时突然被撞开。
林静书急匆匆冲进来,看到厉憬衍眉眼沉冷地拽着自己儿子领口的一幕,心顿时狠狠一跳。
“念淮!”
即便克制着情绪,但她的嗓音仍是泄露了些许微颤。
她快步走近。
“念……”余光终于瞥见厉念淮额头上的血迹,她失声,脸色骤变,到底没控制住,“憬衍!这怎么回事?你们兄弟俩好好的……”
面前人神色淡漠,气场却极为瘆人。
那些指责质问的话,林静书竟硬是全都被堵在了喉咙口。
“厉总,抱歉,”莫远低声解释,“我本想敲门,但林经理似乎等不及,没拦住,所以……”
“嗯。”
神色自若地松开厉念淮的领口,厉憬衍睨向一直盯着自己的林静书,吊儿郎当地扯了扯嘴角,笑笑:“林经理有事?”
云淡风轻的嗓音,偏偏嘲讽毫不掩饰。
林静书怒火中烧,咬碎了牙,指着厉念淮的额头颤着音:“憬衍,是你砸的吗?”
厉憬衍依旧从容不迫,情绪上没有任何起伏:“怎么?”
话落,他垂眸不疾不徐再瞧了眼林静书。
脸上所有的表情缓缓敛去,不知为何,四目相对的刹那,林静书竟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哪怕她强作镇定,但气势上终究是输了。
“你们是亲兄弟,有什么事……”
“妈!”厉念淮烦躁将她打断,双眸不知何时已染上了猩红。
林静书心一跳,深吸口气,紧抿着唇,顺势躲避厉憬衍的眼神,她转身推着厉念淮的轮椅就走。
厉念淮最后看了眼长身而立的男人。
即便隔着距离,他仍无比清晰地明白了男人冷眸中未尽的警告——
慕时欢是他的女人,如果他再敢说慕时欢一句,再出现在她面前说不该说的话,那么下一次就绝不是断两条腿那么简单。
……
一路接受其他人的目光,林静书故意面露难过,同时仍强装着坚强,终于把将厉念淮推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门关上,她再也忍不住厉声质问:“你去找他做什么?!我是不是跟你说过在进公司之前都不要去招惹他?念淮,你怎么突然沉不住气了?!”
胸膛剧烈起伏,她怒不可遏,尤其厉念淮根本不看她。
一瞬间,林静书怒极攻心,盯着他的额头脱口而出:“他今天能毫不留情地砸你的脑袋,下次就是其他地方!还是说,你还想再被他弄断一次腿?!”
断腿的事无论多久于厉念淮而言都是敏感不可触碰的话题,哪怕他即将康复。
胸口窒闷,他直直冷笑,像是自暴自弃,又仿佛自我厌弃地发脾气:“再断一次就断一次好了,反正轮椅也已经坐习惯!”
“念淮!”
死一般的寂静蔓延了几秒。
林静书嗓音颤抖:“你是要诛我的心吗?你明知道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明知道我是担心你……明明在国外的时候好好的,你没有这么冲动……你最近究竟在闹什么别扭?”
厉念淮死死抿住了唇。
“我没有!”半晌,他恨恨开腔。
林静书额角突突直跳,她觉得自己快要压制不住了。
她站在厉念淮面前,居高临下逼问:“那你告诉我,今天这么冲动到底是为什么?他又是为什么要砸你的额头?凡事总有原因不是吗?”
烦躁在胸腔里横冲直撞,厉念淮恨极了。
“我说没有就没有!”他猛地仰起头冲林静书失控发脾气,“到底要问多少遍?又有什么好问的?问了能怎么样,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砸回去?还是找爷爷告状?”
最后一句话,语调中分明多了几分讽刺。
林静书怒不可遏。
“厉念淮!”
她的眼眶已是泛红。
厉念淮瞥见,心口一震,未说出口的话硬生生堵住。
那眼神……
“……我说了我没事!”语调依旧染着烦躁,但他到底还是软了声音。
林静书却是没有再看他。
她转过了身,闭着眼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可她发现,她竟然做不到,哪怕闭着眼,儿子额头上的伤口仍清晰浮现,让她愤怒。
就像……
当年她亲眼看到他双腿流血不止一样。
那种心情,她至今无法释怀,且早已成了一种深入骨髓的恨。
沉默悄然蔓延,气氛压抑。
良久。
林静书终是平静了下来。
“念淮,”她转身在厉念淮面前蹲下,握住他的手柔声问,“告诉妈妈,是不是还在担心腿?你忘了,医生说了,最多再一个月的复健就能重新站起来了啊,你会和从前一样,你的腿不会留下任何影响的。”
心底的躁意哪怕刻意压下了,仍然还是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