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蒂一地,烟味充斥车内。
车灯没有开,厉憬衍整个人笼罩在阴影下,无人能看清他脸上的神色,更看不透,只是俊漠的脸上似乎缠绕上了无法言喻的凉意和晦暗。
高一走近,第一次,他竟在他周身感觉到了一股类似于可怜无可奈何的意味。
但怎么可能呢?
这个男人……
男人的视线忽而射来,冷贵凛冽的气势随之压下。
高一回神,垂下头,低声汇报:“太太回来后一直在楼上,大约一小时前下来过一趟,拿了外卖,应该是叫了吃的东西,她和送外卖的还说了两句话,但具体说了什么,我们无法知道。”
男人没有作声,神色亦没有丝毫变化,还是那么冷。
高一壮着胆子看了他一眼。
而后,人生第一次,他自作主张加了句话:“厉总,太太……太太从公司里出来后便一直在哭,回到别墅也是,太太……眼睛都哭肿了,之前她下来拿外卖的时候,很明显还在楼上哭过。”
话落,仍是安静,安静得让人怀疑男人是否有在听他说的话。
余光瞥见副驾驶的保温盒,他斗胆又问:“厉总,需要我替您将晚餐送上去给太太吗?”
指间的烟即将燃到尽头。
厉憬衍面无表情地掸了掸烟灰,半晌,沙哑低沉的嗓音从他薄唇中溢出:“不用。”
“厉总……”
“你们留在这。”
话音落地,烟头被直接用指腹摁灭,而后,车子启动。
不多时,黑色车影再也看不见。
高一收回视线,下意识抬头看了眼慕时欢所住楼层,一瞬间,他心情十分的复杂,还有些难过,虽然太太从前名声不好,但如今失忆的太太真的很好。
他没谈过恋爱,也没有过女人,但他分明看的出来,虽然厉总从来不说,可他是在乎太太的,放在心底在乎的那种,对男人而言,唯有深爱才会如此。
可为什么……
……
南莊。
今晚的斗舞格外精彩,底下每一次的一掷千金都像是为原本的热闹再添了把火,只为博美儿人一笑,而其中出手最为阔绰高调的,非唐遇莫属。
明滢得了第一,不少人朝她恭喜,大部分是羡慕甚至是嫉妒的,原因无他,哄她开心的男人是唐遇。
她看着唇角似乎噙着笑的男人,心情起起伏伏,分外复杂,尤其男人还让她跟上,跟她一块儿去包厢玩儿,所谓的包厢,她知道,那是他一个圈的。
“唐总……”
“跟着。”唐遇只淡淡地说。
心一颤,明滢咬紧牙,压下心底涌出的难受,跟上。
到了包厢,是另一番热闹。
唐遇一眼就看到了在淡淡乌烟瘴气中叼着烟玩儿牌的厉憬衍,明明周遭环境奢靡甚至是堕落,唯有他,仿佛格格不入,保持着薄凉的冷醒。
他的心思根本不在玩牌儿上,不过是打发时间,或者说是想找事做。
“来了?”杜绍摁灭了烟头站起来,扬扬下巴对唐遇说,“输了,都快坐实平日里这帮人玩笑喊他散财童子的称呼了。你猜猜,老厉输了多少了?”
“让他输,输光了最好。”唐遇扯了扯唇角,讽刺道。
杜绍:“……”
“我说你们俩还闹着?”他无语地问,“老厉今儿个明显就是不对劲,你见他什么时候主动要玩儿牌,还主动输?谁能赢得了他?他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知道?”
话落,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慕时欢?”
唐遇冷笑。
这时,就见厉憬衍推了牌,站了起来朝他们走来。
杜绍忙用眼神示意唐遇。
唐遇没理,只是冷眼对走近的厉憬衍说:“为了一个慕时欢,值得?”
厉憬衍凉声反问:“不是叫我来喝酒?”
“是啊,喝酒,”深怕这两人又闹起来,杜绍头疼,拉着厉憬衍坐下,扯开话题,“这不等你玩儿牌结束么,容修寒估计是来不了了,说是临时有个病人,如果忙完早就过来。”
说着他给厉憬衍递了杯酒。
修长手指接过,轻轻摇晃,暗色液体似随之晃荡,厉憬衍漫不经心地瞧着,而后仰头,一饮而尽。
酒入喉,也入心。
凉。
杜绍这下敢肯定,他一定是和慕时欢闹了别扭,大约还很严重,不然不会这么不对劲,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忙,都没怎么关注圈儿里的消息,只能看向唐遇。
不想,唐遇没理,只是自顾自坐下喝酒,旁边还坐着那个眉眼间和黎烟有几分相似的姑娘,好像叫明滢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