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
确切的说是一年零一个多月后，一年的最后一天。
今年江城的冬天格外得冷，寒意似能侵入骨髓，冻彻心扉。
晚七点，厉氏集团。
最顶层的总裁办公室里，灯还亮着。
莫远站在门口，想敲门但又不敢。
一年多了，太太慕时欢还没有找到，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所有人心里都清楚，很大程度上，慕时欢是再也找不回来了。
也曾担心里面的那个男人会不会性格大变，但不知该说是庆幸还是更担心，在慕时欢出事的第二天他便恢复了正常，和往日一样忙于工作。
没有担心的性情大变。
如果一定要说有哪里变化的话，那么便是他的话更少了，整个人沉默寡言，如非必要绝不开口说一句话，从前他就是忙公司忙工作，如今他更是。
每天在公司和南山别墅间两点一线，早出晚归，连圈儿里很多聚会都拒了，什么酒会之类的活动，通常都是自己代替他去。
而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再没主动提及过慕时欢的名字一次。
思及此，莫远心情复杂地看了眼紧闭的门。
纠结许久，他鼓起勇气敲门进入。
“厉总。”
大班台后的男人还在工作。
莫远提醒：“明天就是元旦了，您早些回去吧。”
厉憬衍眼皮都没掀，声音沉沉：“你下班吧，早些回去陪女朋友跨年，前段时间不是还抱怨再加班女朋友都要跑了？”
莫远：“……”
“不是的厉总，”他试图解释，“其实我是……”
“嗡嗡嗡——”
男人的手机响了起来。
厉憬衍看也没看直接接通：“喂。”
“老厉，是我，”电话那端，杜绍笑说，“今天湘湘生日，在花醉攒了个局，过来一起吃饭吧，我们都多久没一起喝酒吃饭了？工作是忙不忘的。”
其实，慕时欢出事多久，他们就多久没一起喝醉吃饭，就连见面也不过几次而已，且每次都是他和容修寒怕他想不开出事主动去找的他。
自然，每次都是看着他很正常。
但越是如此，越叫人不放心，可他们谁都知道，他们没办法，他的心结是慕时欢，除非慕时欢还在。
可……
怕他和以往每一次一样拒绝，杜绍又说：“给兄弟个面子啊，这是我和柳湘湘在一起后第一个陪她过的生日，总要带她见见我的好兄弟，何况过了十二点就是元旦了，一起跨年，热闹点。”
“对了，你怕是忘了吧，”想到什么，他提醒，“今天也是黎烟生日，我把她也请来了，黎烟……她一个人，都是朋友，我们也要陪她过个生日是不是？”
厉憬衍签名的动作微顿。
杜绍感觉到，稍稍敛了敛笑意：“行了，不瞒你，我也通知了唐遇，但他会不会来我不知道，可老厉……我们终究是兄弟，不能一直这么僵着是不是？当然，我没有要你……”
“知道了。”厉憬衍淡漠地打断他的话。
杜绍张了张嘴，摸不透他的意思：“那你来吗？”
“再说。”
“嘟嘟嘟”的忙音声钻入了耳中。
“怎么样，厉大哥来吗？”柳湘湘一见通话结束，忙站起来柔声细语地问。
杜绍摇摇头：“不知道。”
柳湘湘咬了下唇：“厉大哥……不会还在公司工作吧？”
“不然？”杜绍难得叹了口气，“如今他的眼里除了工作还有什么？什么也……哦，还有家里那只慕时欢留下的猫。”
除了这两样，他再也想不到厉憬衍眼中还有什么。
慕时欢刚出事的那段时间，他以为厉憬衍会消沉，没想到只是一晚上而已他便恢复了正常，之后，收购孟氏、成为慕氏第二大股东、厉家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被震慑，包括林静书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用了多久？
半个月左右而已。
再之后，他更是一心扑在了工作上。
杜绍沉默地想，这哪里是没有消沉呢，不过是消沉的方式变成了工作而已。
他沉默，柳湘湘心里也不是滋味。
“慕时欢……真的找不到了吗？”半晌，她还是问出了口。
杜绍朝她摇头，声音很沉：“要能找到早就找到了。”
顿了顿，他捏了捏柳湘湘的脸蛋：“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今天是你生日，又是跨年，得开开心心的，等着，我问问其他人到哪了。”
柳湘湘朝他扬起一抹甜蜜的笑：“好呀。”
……
厉憬衍挂了电话，余光瞥见莫远还没走，他最终还是扔了钢笔，合上刚刚签完字的文件。
“走吧。”面无表情地站起来，他说。
莫远心中松了口气。
“好。”
不多时，两人到达停车场，莫远和他告别，而后上了自己的车。
厉憬衍弯腰进入宾利车内。
“厉总，”驾驶座的高一转头问，“回南山别墅吗？”
每日相同的问话，其实答案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