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憬衍察觉到了时庭周的目光,但他没有管。
他只是看向了别过脸看向其他地方的慕时欢,旁若无人。
两秒,他低声开口:“我走了。”
很沉很哑的三字。
自然,慕时欢没有回应。
“照顾好自己。”厉憬衍最后看了她一眼,收回视线,离开。
不多时,门口处传来门被轻轻带上的声音。
明明很轻,轻到几乎听不见,却莫名的清晰。
慕时欢依然没有情绪波动,一副与她无关模样。
时庭周皱着眉收回视线,看向她:“妹妹……”
“我和他已经说的很清楚,”知道他想说什么,慕时欢平静地低声说,“他不会再来纠缠。”
她那么说,说的那么清楚,以他的个性,是不会再来了。
这样,就好。
时庭周对此保留其他看法,但他没有说出来,正想说其他什么,冷不丁听到身旁江闻问:“不舒服?”
他一怔,眉头一下皱得更紧了。
慕时欢对上江闻关心的视线,倒是没有逞强,只淡淡地说:“有点发烧。”顿了顿,她又看向时庭周,“四哥,我想先回家。”
发烧不适合泡温泉。
时庭周一听,哪顾得了其他,直接站起来说:“行,我们回家。”
慕时欢明白她要是提出自己回去,让他留下继续玩儿,他是决计不肯答应的,于是想了想说:“那下次补偿四哥,再请你泡温泉。”
见她还有心思说这话,难得有些撒娇意味,时庭周本来有些担心的情绪稍稍散了些。
“行啊,四哥可记下了。”他勾勾唇,笑得吊儿郎当。
慕时欢看着他,也笑。
“嗯。”
于是一行人回市里。
本来和来时一样,时庭周开车,江闻副驾驶,慕时欢和黎烟坐后座,但就在黎烟要弯腰进入时,时庭周叫住了她,说是有点儿事想和她说,让她坐副驾驶。
黎烟同意。
最后,江闻和慕时欢一起坐后座。
黎烟本以为时庭周是想提厉憬衍出现的事,没想到问的是她的工作,说有个关系不错的朋友需要私人订制,问她有没有意愿。
黎烟没有拒绝,点头应下,又说了谢谢。
时庭周笑得玩世不恭,说不客气,顺势又聊起了她的工作,他一向不会让话题冷场,又很会哄女孩子开心,一下子两人聊了很久。
而后座,慕时欢本来在听两人聊天,聊着聊着视线看向窗外,渐渐走了神。
直至江闻递给她水。
慕时欢回神,接过,低声道了谢。
江闻摇头,没多说什么:“睡会儿吧,注意休息。”
“好。”慕时欢应声。
抿了口水,仿佛真的很累, 她闭上了眼。
江闻视线不动声色地从她没什么血色的脸上扫过,最后压下某些情绪,收回了目光。
不曾想,和时庭周的目光在后视镜里交汇。
时庭周朝他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
江闻终于后知后觉明白了他的用意——
让他和慕时欢一块儿坐后座是为了给他机会。
意识到这一点,他不甚赞同地抿了下唇,摇头。
时庭周似乎哼笑了声,很低,几乎听不见。
江闻没有再回应。
慕时欢原本只是短暂休息,没想到真的睡着了,直到回了时家才被轻轻叫醒。
谁也没再提厉憬衍的事,仿佛从未见过这个人。
只是当晚,慕时欢高烧不退反复,请了家庭医生来也没用,最后去了医院。
这一烧,就烧了一天。
等完全退烧恢复已是两天之后,睁眼醒来的她很是虚弱,恹恹的没什么精神气。
时家人个个着急得不行,一人一句把时庭周训了又训,责怪他把妹妹带出去玩儿却让她生病回来,时庭周不想提厉憬衍的事,只能接下这个锅。
慕时欢知道后解释和时庭周没关系,但大家都不听,她越是解释维护,时庭周被骂的越是多,最后两人都闭嘴。
虽然退烧了,但慕时欢还是被强制留院观察了一天这才回家。
回到家中众人对她越发关心,简变着花样地给她补身体或者让她开心。
唯有时老夫人没过多说什么。
只在有天晚上一家人一块儿吃晚饭时问了她句:“明天约了你周奶奶喝茶,欢欢和我一起去吧,周奶奶家的外孙回国发展,正好见见。”
此话落下的猝不及防,所有人都怔住了。
尤其是时宗平,他的眉头当即皱了起来。
要知道,当初因为时欢母亲的事,老夫人虽嘴上强硬,但实则很是后悔,后来时家孩子的结婚对象,再也不追求什么门当户对商业联姻,只求两厢情愿,对方家世清白。
由自己做主。
这也是自己两个儿子到了而立之年也不结婚,他们也不催的原因,不想强迫自己。
这早已是时家心照不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