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文晦涩一笑,“当年我生了场大病,浑身虚弱无力,每日汗涔涔的,连笔也握不好。”
三年后他有心再去考,可又因痨病耽搁了,再往后几年,他回到村里成了亲,和周氏生儿育女,安稳过起了日子,便也歇了应试的心思,只在县城里找了份私塾先生的差事补贴家用。
到如今,他已是快四十岁的人,命运浮沉大半载,人生方向早已定,早放下了求功名的执念,如今他只想着抚养一双儿女成材,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些。
和谢公子说起这些时,他的口气有些遗憾唏嘘,却也并不苦涩,他说:“我曾为了求取功名苦读,再苦再累的日子也熬过,这辈子总算拼搏过,到如今也无憾。”
谢公子看出他如今的日子过的想必不差,便也不出言安慰,只是笑说:“九万里悟道,终归诗酒田园,庄大哥胸怀豁达开朗,归隐田园自在度日未尝不是件乐事。”
“算不得归隐田园。”庄文自嘲摆手,“原也没什么大志向,我生于这乡野间,虽念过几天书,骨子里却也喜爱事农,家里养了家禽,定期到城里贩卖,挣几个钱儿糊口。”
谢公子听着庄文由衷的心里话,明白他不是虚言。
他一个读书人如今回归乡下务农,外人瞧着或许扼腕唏嘘,可人生难就难在自在二字,恬淡自适,洒脱自在,方能感受到生活最平实处的快乐。
再一想府里乃至京城那一滩人事关系的复杂,倒有些羡慕这简简单单的农家小院生活了。
两人说话间,谢公子身后那随从不声不响地出了门,庄文见着他往外走,寻思着多半是去小解,想着庄容和简哥儿都在外头,便也没起身招呼,继续和谢公子小叙。
他探究地看谢公子,问:“谢公子家里是做什么营生的?想必不是读书人便是官家子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