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又重新赶往徐秀才家,封玄霆路上还派人去调来了官兵,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徐明家里去。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殷慕华不在院子里,官兵已经把这个一眼望到头的小院子围地严严实实,这时,侍卫来报:“王爷,徐殷氏此刻正在后院。”
封玄霆一行人来到院子里,又看见了那棵荣枯树,它还是一样,张着粗大的树干,一半向阳长得灿烂,一半却行将就木快要枯死之态,或许是因为常年用酒浇灌的缘由,这明明是棵桃花树,却散发着浓浓的酒香,殷慕华此刻就蹲在树边上浇酒。
她明明已经无路可走,脸上却没有一丝惧意,相反更像是释然。她从酒桶里一勺又一勺地把酒倒在树根上,一直重复着相同的动作,仿佛看不到周围的人一样。
封玄霆率先打破了沉默:“你有没有想好接下来的说辞。”冷冷地看着地面上的人。
封玄城想了一路,也总算不得不承认了殷慕华是坏人这个事实,可是他还是不愿意去相信这个外表柔弱的女子,步步为营,杀死自己的丈夫。他看着封玄霆道:“阿玄,你不要这么冷冰冰了啦!”
封玄霆照旧懒得搭理他,直勾勾得看着殷慕华。
殷慕华却好像没有听到一样,还是只顾着给树浇酒,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年元瑶这时打破了沉默:“这棵树多大了?”
殷慕华微微有了些生气,给了回应:“快十年了吧,我们成亲的时候他说,这棵树就是我们的见证人,以后这棵树可以一直一直传承下去,作为我们爱情的见证。”
年元瑶接着问道:“这棵树平时都要浇酒,你们家境并不好,哪里承担得了?”
殷慕华淡淡笑了笑,若不是这里实在有太多官兵,谁也不会觉得这是一个即将被指控杀人罪名的妇人,她表现的就像在后院里闲聊,聊些她想说的往事。“说来也怪,这树虽然爱喝酒,可是就好像感受得到我们家的情况一般,刚开始的时候我们都是那纯酒来饲养它的,可后来我们实在是没有钱,平时虽然自己也酿酒,可是也有不够的时候,只能拿水兑酒浇灌给它,一开始它繁茂那一半的叶子也开始枯黄,可不知道怎么了,后来它又变绿了,也许它也有些舍不得我们。”
年元瑶不再跟她闲聊下去,她不是容易被自己慈悲情怀所左右的人,她向来目的明确。
她开口自顾自地说下去:“你那天早就在徐明要喝的酒壶边上抹了花生屑,你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品酒,可是你无法控制他会去拿哪一坛,所以你事先把一坛杏花酿挖出来,谎称是隔壁的张屠夫想尝尝你家的酒,这一点我刚刚已经顺路去求证过了,可张屠夫却说是你主动请他喝的。”
“你把酒拿出来摆在那张楠木桌上,然后又说自己要去看许久不见的奶娘,为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你知道官府办事散漫,不会那么快来处理这件案子,所以你放心地在旅馆里睡了一夜,只是你根本没有去看你的奶娘,我们已经去打听过了,你奶娘早已不在人世,那你去了哪里。”
“我来替你说吧,”殷慕华缓缓站了起来,“我回了家,我是武夫之女,自幼父亲便要求我们骑射武艺,我却偏偏爱舞文弄墨,父亲很是恼怒,经常硬逼着我练习,我潜入家中把那坛酒喂给了荣枯树,花生屑早就随着酒一起倒进了土里,官府那群酒囊饭袋,根本不会仔细去查,他们巴不得早些结案。”说着自嘲地笑了笑。
“你们知道我为什么嫁给徐明吗?当年我父亲已经为我选好了人家,嫁过去虽说无法荣华富贵,却必然衣食无忧,可那个时候我去了端玉斋,看到了徐明留在那里的字画,那是我一直仰慕的才华,我为这样的徐明所倾倒,我违抗了父亲的命令,就算父亲拿辫子抽我我还是不肯嫁,后来,是奶娘看我着实可怜,瞒着父亲偷偷把我放出来,我带着家里仅剩的一些银两嫁给了徐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