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种因素那就是官方离不开他们,或者说官方有什么把柄握在对方的手中,不敢对他们怎么样。”林轻尘忽的抬目直视着太宗的眼睛道,一字一句的道,这“官方”二个字,指的是什么人,不言而喻。
太宗双目陡然一缩,身体紧绷,整个人在瞬间变成了一只蓄势待发的狮子,一股无形的威压暴发开来,御书房内的空气似乎在突然间变得凝固了一般,唯有碳盆上的碳火在霹雳啪啦的响着,林轻尘静立原地,文丝不动,就连脸上的表情也未曾有半分变化……
“嘿嘿,好胆识,崔氏六娘,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太宗保持着这个姿式凝视着她足有十数个呼吸的时间,绷紧的身体才慢慢放松下来,随着他的放松,周围那股无形的威压也随之散去,太宗嘿笑了二声,脱口赞了一句。
“陛下谬赞了。”林轻尘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提着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别看她刚才表现十分平静,可心里头却是狠狠吊了起来,古往今来,皆有伴君如伴虎之说,帝王之心最难揣测,自己如此直白的道出了君心,稍有不慎就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好了,你不必自谦,咱们继续刚才的话题。”太宗深深看了她一眼,又道……
太宗和林轻尘在御书房内谈了整整一个多时辰,没有人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待林轻尘从御书房内走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去,皇宫多处燃起了灯笼,心头已等得颇有几分焦意的李恪见林轻尘安然无恙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终轻轻吁了一口气。
而王德在看见她的那一瞬间,目中却是闪过一抹电芒,因为他眼尖的看见林轻尘的掌心处竟是露出某种令牌的边角,林轻尘淡淡的看了王德一眼,转而视线就落到了李恪身上,心头升起一抹淡淡的感动,开口道:“劳殿下久等了。”
“无妨,出来就好,是我带你入的宫,自然要将你完好无缺的带出去才是,不然你那大哥可不会放过我,天色已经不早了,咱们出宫罢。”李恪装着不在意的笑了一笑,接口道。
“冬天的日子真短啊,一晃眼就是一天。”走出宫门的那一刻,林轻尘回首望了那黑压压的宫墙一眼,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她是一早到蜀王府的,再从皇宫出来,就是傍晚了。
“冬日就是这样,白天的时辰短,怎么样,小六,事情解决了么?父皇没有为难你吧?”翻身上马,蹄蹄哒哒走在宽阔的朱雀大街上,李恪接过林轻尘的话头,顺势问了一句。
“还好,陛下是英主,事情说清楚了,他自然不会强人所难。”林轻尘目光微微闪动了一下,淡淡的回答,嘴上说得随意,心里头却不知是什么滋味,她突然间被太宗委以这样的重任,实是进退二难,偏偏又拒绝不得,否则,当着太宗的面,说了那么多不该说的话,又听了那么多不该听的事,若是她敢不接这份差事,不但自己立即会成为通缉犯,崔氏一门也会因她而受到无枉之灾。
权力真是个好东西,难怪无论是真世还是今生,都有这么多的人不惜一切代价的去争取,她原以为只要让自己有足够的自保之力,就能逍遥随性的过一生,现想来自己还是太天真了,当你面对自己无法抗拒的权力和人之时,往往只能选择妥协,前世如此,这一世,似乎也逃不开这个命运!林轻尘意念落到这里,忍不住微颦起眉头。
李恪偏头望了她一眼,只见在昏淡的灯光中,林轻尘那双浓黑的眉毛轻轻颦起,唇角有着一丝淡淡的嘲意和无奈,显然,她在御书房与父皇的谈话不如她讲的那般轻松,可李恪却也知道,自己虽是皇子,但在这皇宫之中,有许多事都是自己是不合适问的,为此,他并没有再开口,二人并骑而进,在寒意泌人的傍晚默然行走。
到达蜀王府的时候时间已是酉时末,蜀王的近身侍从王奇正满脸焦虑的站在大门口,冒着凛烈的寒意,搓着手,不时望向皇城的方向,待稀落却清脆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的时候,王奇双目一亮,转首望去,果然看到李恪与林轻尘踩着昏暗的灯火慢慢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王奇小跑了几步,迎了过去:“殿下,你们终于回来了,你和崔小朗君走后不到一个时辰,崔府大朗君和郑府小朗君就来了,这会还在客厅等着你们呢。”
“大哥和郑家小子今天没有启程么?”林轻尘闻言不由挑了挑眉毛,她原本是看着天色已晚,蜀王又没有带随从,她不放心他的安全,这才将他送了回来,却不想刚到这里,便得知崔玄玉和郑朗这小子都在蜀王府里等着她。
“估计是放心不下你,一起进去吧,在府里用过晚膳你们再一起回去。”李恪笑了一笑,偏首看着林轻尘道。
“好,反正麻烦你也不是一回二回了,人情欠一个是欠,多个也是欠,这大概就是债多不压身的思维罢,嘿嘿,就在你府里吃晚饭了。”林轻尘也不矫情,口中嘿笑了二声,跳下马背,将缰绳交给王骑,与李恪一同朝着府内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