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轻尘自然懒得去管那荣管事在想什么,她接过欠条之后,双目一扫,发现崔哲所欠下的六万两白银竟然是因为拍买一个舞姬而欠下的,看到这里,她的双眉不由狠狠跳动了一下,然后抬目看了躺在担架上装死的崔哲一眼,她没有将欠条交给王氏,而是递给了一旁的张氏,开口道:“大伯母,你自己看看吧。”
“这,这怎么可能,这一定是栽脏,陷害,对,一定栽脏,陷害!”张氏又惊又怒,无法相信她的儿子到京不过三天,只因为一个舞姬就惹出现在这么大的一件荒唐事,顿时口不折言的低嚷了起来。
“这位夫人,请慎言,我们宴月楼虽然比不得贵府尊贵,却也从来没有栽脏,陷害一说,若是贵府不肯付这银子,还要倒打一耙的话,我们就到公堂上见罢,令公子在拍下那名舞姬的时候,现场有许多的人可以作证。”荣管事的脸沉了下来,也不管张氏是什么身份,冷令的看着她道。
“荣管事,有话好说,不如先进府喝杯茶如何?”林轻尘突然插口将话头接了过来。
“怎么?姑娘能作贵府的主?”荣管事闻声双目不由自主的微眯了一下,他先瞟了王氏一眼,见她脸上并未出现因林轻尘的插口而产生任何不悦的表情,心头不由升起了几分兴味盈然,盯着林轻尘问了一句。
这一细看,才发现眼前的少女有着这个年龄不具备的沉稳和淡定,之前见她随随便便就从自己手里将欠条接了过去,还以为是个家教不严,丝毫不懂规矩的愚昧小姐,如今看来,只怕是另有乾坤。意念落到这里,荣管事的目中浮出一抹若有所思之色,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母亲,此事暂交给我来处理如何?”林轻尘并没有直接回答荣管事的话,而是将视线转到王氏的脸上,开口道。
“好,此事就交由你来全权处理罢。”王氏心念电转,她虽然没有看到那张欠条,但从几人脸色的神色已能猜出,崔哲这债只怕不是从赌场上欠下来的,林轻尘在长安的时间远比自己久,再加上她之前管理荥阳别庄的手段,处理这些外务,自己也不一定比她强,想到这里,便大方的点头应允。
“荣管事,你也看到了,我的母亲已将此事交给我全权处理,荣管事请随我进府里坐坐,与我们讲讲我这堂兄欠债的经过,自古以来,欠债还钱,此乃天经地义之事,真是他欠下的债,我崔府是不会懒的。”林轻尘这才将视线转到荣管事身上,微笑着接口道。
“慢着,六娘,这事不能单听他的一面之词,我们可以问问哲儿,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他来京城不过三天时间,怎么可能出去一花就是六万银白银?说不定是被人设局给坑了。”张氏见状不待那荣管事有所反应,连忙插口将话头抢了过来。
这事若是真交给林轻尘来处理了,她哪里能讨得好去,现在欠条上是白纸黑字摆在这里,婉妤的婚期只有三天了,林轻尘很有可能为了崔氏的声誉,暂时将银子补上,可现在补上了,日后也会让大房自己再填回来,六万两白银,对大房来说,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了,张氏无论如何都不能接下这份冤枉帐。在她的意念中,什么样的女子一夜就能值六万两白银?这显然是有人设计坑了崔哲。
“那依大伯母的意思如何?你准备就让大家站在这寒风刺骨的大门口,慢慢讨论这件事?”林轻尘淡淡的瞟了张氏一眼,语气亦冷了几分,她有时候都忍不住好奇,以崔氏的门楣,怎么会娶张氏这样的女子,又如何会养出崔哲这样的儿子,她那大伯,虽然比不得自己的父亲出色,可也并非特别糊涂之人啊。
“荣管事,既然这位公子是崔姑娘的堂兄,这笔银子就此做罢,崔姑娘,报歉,我们真不知道这位公子是府上的人,如果知道的话,也不会闹这么一出了。”正当张氏被林轻尘一句话顶得不知该如何回答的时候,一个清润温和的嗓声从不远处响了起来。
众人展目一望,只见一个飘然若仙的青衣公子踩着傍晚时分昏暗的灯光,一路朝着大家走了过来,林轻尘在看清此人的面孔的刹那间,双目微缩了一缩,她吸了口气,平复了下心神,盯着此人开口道:“曹八公子。”这个凭空而降的青衣公子正是曹八公子。
“崔姑娘,别来无恙!”曹八公子缓步来到林轻尘的身旁,微笑着开口道。
“见过公子。”荣管家神色微变了一变,连忙朝他行礼。
“不必多礼,你们退下罢,崔姑娘与我是故交,这里的事就交给我了。”曹八公子微微摆了摆手,宴月楼一行人齐齐应了一声,转身大步离去,再也不看崔哲一眼。
“你,你们认识?呃,我知道了,一定是你,是你看我不顺眼,然后与这些人一起设局,将我逛进宴月楼,这才有了今天的这一幕。”躺在担架上的一直不曾吭声的崔哲来回看了看林轻尘和曹八公子几眼,突然大声嚷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