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想将脸上的眼泪抹掉,但怎么抹都抹不完,仿佛源源不断的泉眼。
“我……我没有生活费了,我已经两天没吃饭了。”抽噎声断断续续。
“我知道你家庭困难,没生活费难道你就出来做这个?没生活费你告诉我啊,”我强压住自己的嗓子,怕会控制不住吼出来。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不想总是麻烦老师,”她又一个劲摇头,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仿佛要亲身验证女人是水做的这句话,“昨天我来这里想捡一些废铁去卖钱,可是刚捡了几个铁钉和一些废铁丝,那个人就冲出来说我偷东西,还要去告诉校长告诉老师,我怕……我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
一道长蛇般的闪电横空掠过,天空仿佛被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暴雨疯狂地倾泻下来,像是要拼命洗掉这个世界所有的肮脏。
白色的雨雾漫天盖地,好像吞噬了所有的光线,仿佛要把居于其内的一切都腐蚀,让所有生命尸骨无存。
我木然地呆立在原地,如同被摄人心魄的电光夺走了所有的魂灵,怔怔望着外面迷蒙的雨雾。
雨打在窗台上,从没有玻璃的窗户飞溅进来打在我身上,冰凉冰凉的。
到后面,我完全听不见她的声音了,胸口一阵一阵抽痛,如同被捅了一个窟窿,血液伴随温度一丝一丝往外流失。
我握紧拳头,然后慢慢松开,闭上眼,泪水却溢了出来,我将她轻轻搂在怀里,她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像是要使劲忍住不哭出声音来,眼泪却将我胸前的衬衣润湿一大片……
第一阶段的补课结束后,齐千男辍学了,我再也没有见到过她。十月份的时候,我收到一封她的来信,信里夹着三百块钱,她说她现在在温州一服装厂打工,每天工作十二个小时,一个月有一千五百块钱,这三百块是她欠我的,现在还给我。
信的最后,她说:“苦难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虽然有些沉重,可就像跷跷板一样,这头承载得越多,未来那一头叠加的收获就会越多,我相信上天是公平的,我会带着这些礼物一直走下去,只是让老师失望了,我不会因为那件事而改变对生活的信心,所以,也请老师不要因为那件事,而改变对这个世界的信心。哥,你行的,加油!”
就像我曾在她作文里给的批语一样,比喻使用不当。
可又还有什么关系呢?
制大 z.com 制枭。我拿着信,看着窗外,阳光亮得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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