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牛村的人在等雪。
这个地区的大雪一般下在冬至左右,提前错后,一般差不上三四天。
大北风已经刮了好几天,西伯利亚寒流掠过树梢,窜过山体空隙。
猛兽般扑进青牛村。
整个青牛村,最暖和的地方要数三叔和闰月的蔬菜大棚。
前些天,他们还买了几大包棉花,便宜布料,找几个青牛村妇女,做了几个超大号棉被。
盖在大棚上面。
这笔钱是蔬菜大棚上最大的支出,又免不了。
为此刘香香还提前给闰月支付了一千块钱货款,说好到时候用西红柿还。
这天傍晚,零星的雪花就开始稀稀拉拉的飘。
到了八点多钟,雪花变得越发密集,雪片也大了起来。
风也越刮越大,带着各种怪异的呼号声,刮鼻刮脸吹的人生疼。
三叔三婶和闰月几个人,贪黑把大棚遮的严严实实。
又拿着手电检查几遍,这才放心。
“今晚这里得住人,炉火不能断,万一雪下的太大了,压断了竹竿骨架。可别出什么事情。”三叔看着漆黑的天,一脸担心。
“一个人怕是顾不过来,我也留在这!”闰月自告奋勇。
“你回去吧,这种天气你三婶也不敢在家,你就去我那里住。
大不了今晚我一夜不睡,这种冒烟雪,等明天天亮就差不多停了。”
“那三叔你一个人行吗?”闰月有些担心。
“行,你们俩回去,明天白天我再补觉,这么多活儿,明天还得干,不能都熬着。”
听三叔这么一说,闰月才跟三婶深一脚浅一脚的朝家走。
大棚里暖和,倒是不担心三叔冻着。
没下雪的时候,大棚里太潮也没住人。
都是三叔半夜过去,把炉子捅着,在大棚里点上一根蜡烛。
蜡烛烧的慢,整个大棚映出光亮,像是有人在的样子。
这是三叔家和闰月的秘密。
村里的人看见亮光,自然不敢去使什么坏。
倒也相安无事。
可是今日不同,今日三叔要在大棚里呆着,干脆蜡烛也不点了,就图省一毛钱。
上半夜好熬,温度太低炉火也没压。
三叔守着炉火,吸了好几袋旱烟提神。
上半夜还好说,熬熬就过去了。
可是到了下半夜两点多钟,是最难熬的时候。
又有热乎乎的炉火烤着,三叔抱着膝盖在炉火旁打起了盹。
刚迷糊过去没多久,就感觉身上冷,凉风直往骨头里钻。
三叔下意识裹了裹身上的衣服,突然意识到不对。
棚子里几乎是密封的,怎么会有风?
还是这么大的风!
不光是风,风吹在塑料布边缘,发出那种尖利的鬼哭狼嚎的声音,让人心悸。
三叔下意识看了看面前的炉火,红堂堂烧的旺。
一把抓起手电筒,三叔要去风来的方向看个究竟。
手电筒的光亮照过去,大棚正北方中间的位置,一条二尺多长的大口子,像是风婆婆敞开的风口袋。
张着大嘴,夹着雪花朝里灌。
口子四周光滑,应该不是被风撕开的。
倒像是被什么利器割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