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下红玫瑰的蓝色包装袋，吴悠认真地将它们放进一个装满水的玻璃花瓶中，没理会喋喋不休的郑雪萍，她直接开门朝那位女患者的病房走去，刚踏入一只脚，就有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迎面扑来，微皱眉头，她笑着开口道：“上午空气好，开窗通通风。”
“好的，吴主任。”年轻的男人先是客气地跟吴悠打了个招呼，之后他起身准备照她的吩咐去做，谁知他的指尖才刚刚碰到白色的纱帘，半依在床头的女人就忽然愤怒地呵斥道：“滚回来，谁让你乱动的？”
“妈，我老公也是好心。”患者的女儿不满地小声嘀咕，不料床上的女人更加激动，瞪着赤红的双眼，她失控地怒吼道：
“怎么了你？！啊！才结婚多少天啊？就向着老公说话了？！你个白眼狼，我白养活你这么大了是不是？你们滚！统统跟我滚！”
“妈，我没有，你怎么……怎么这么说呢？”
“我让你滚！”指着病房门，面容憔悴苍白的中年女人咆哮道：“立刻马上，赶紧给我滚！”
“姥姥，你看我妈她。”年轻的女人嘟着嘴向老人撒娇，头发花白的她也只能无奈地拍着外孙女的手背安抚道：
“你妈生病不舒服，你理解一下吧。”
“我不需要理解，我……”
她突然痛苦地拧眉，双手紧紧地抱住脑袋，见她拼命地撕扯自己的头发，了解情况的吴悠赶紧走过去按下了红色的急救铃。
“一针杜冷丁，肌肉注射。”
她冷静地对闻讯赶来的护士说。
待女患者的情况稳定，吴悠又转头对惊慌失措的家属们说道：“你们先出去吧，我跟她单独谈谈，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进来。”
“好。”众人异口同声。
仅是刹那，病房里就变得鸦雀无声。
“你喜欢很昏暗的环境？”将花瓶摆在合适的位置，吴悠温柔地问那位脸色不佳的女患者，她不语，目光呆滞地望着对面洁白的墙壁。安静的空间，只有淡淡的花香弥漫。
“要喝点水吗？我觉得你的喉咙应该会干。”
片刻后，吴悠又问。
动了动眸子，女患者终是喉咙沙哑地咳嗽了两声，明白她的意思，吴悠体贴地送上热茶，坐在床边，她继续轻言细语道：
“是不是郑主任的话让你有压力？害怕了？”
又是良久的沉默。
“吴主任。”犹豫了好久好久，女患者才忍不住问道：“如果我不手术，还能活多久？”
吴悠一愣，如实道：“这个要看肿瘤的扩散速度，因人而异，以我的意见，还是尽快手术，切除的越早，恢复的就越好。”
“吴主任，我想停药，我想……我想要放弃治疗。”女患者说，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般，她的眸中，有晶莹的泪珠在闪烁，吴悠怔了几秒，问道：“为什么？是因为钱吗？”
“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揉了揉酸涩的鼻子，女患者又道：“另一方面，我不想拖累我的家人，我老公因为我得这个病跑了，所以我不想再让他们有负担，我害怕，我害怕看到他们悲伤的眼神和为生活所累的艰辛模样，比起瘫痪，我宁愿去死，如果我快点死掉的话，他们就可以快点解脱，主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