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
此时只有他们父子俩，大襄帝靠在床头，晋斐然坐在床边，这应该算是他们父子俩第一次如此亲近。
大襄帝看着看前的儿子，还记得当年他在襁褓中的时候的模样，现在却已经成为了大人，一时间有些感叹：“你长大了，阿然。”
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却让两个男人内心的思绪都有些不稳。
晋斐然没有说话，只是低垂着眼，内心突然间就生出了一种委屈，就像小时候一样，他每一次渴望着父爱母爱之时，得到的却永远是冷漠。
小时候一直疑惑着这是为什么，是因为自己不够好，不够优秀，还是自己不得父皇母后的欢心？
他做了太多的事情，甚至有的看上去尤为可笑，可得到的永远只是淡漠的表情来。
大襄帝看着这样的儿子时，内心其实也不好受，小声的道：“对不起，阿然。”
晋斐然猛的抬起头来看着他，眼中有着惊讶。
这可是皇上，他会跟自己说对不起？
看着儿子脸上的表情，大襄帝忍不住笑了，忍不住在那里道：“是不是很惊讶，其实就连朕也没想着会与儿子道歉，但这么多年来，朕偶尔也会迷茫过，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是不是公平，但朕如果说一切的出发点是为了你能够平安的活下去，你会理解吗？”
此时就他们父子俩，大襄帝此时依旧在纠结着到底，将当年的事情说不说出来？
这个儿子如此聪明，从最近的这些事情来看，他早已经知道了。从他的态度上面所转变，也知道他理解了，他一直知道这个儿子是个聪明人，但在看到儿子眼中闪现的委屈时，胸口情绪又在翻滚着。
不管当年是怀着什么样的目的，但他觉得他欠自己儿子一个道歉，对不起三个字，好像也没有自己所想象中的那么难，特别是看到他眼中那诧异到极致的目光时，倒觉得这句话说对了。
晋斐然声音有些微微沙哑，诚实的道：“理智上面能理解，但感情上面不行。”
大襄帝看着诚实的孩子，笑着说：“就知道你会如此说，但朕确实是为了保住你，你的母后……”
他停顿了一下，还继续说道：“她不在了，弱小的你，哪怕带在我身边，我也担心着，他们想要你的命，怕我保不住你，保不住兰儿留给我的两个孩子，我已经失去你们母后了，我不想再失去她所疼爱的你们，我相信他在九泉之下，也是希望我能够将你们保护好，可那时候的情况，好像所有人都不信任，母后虽然也疼爱你，可郑慕毓毕竟也是郑家女，要杀她容易，但牵扯的就多了，再加上母后与舅舅那里，朕只能妥协，想着就算要动手，那也只能等你能够独当一面的时候。”
大襄帝语气中透着杀意，这是他的态度，然后看向这个儿子的时候，第一次露出如此温柔的语气：“当年所有人都以为是因为你是双胞胎，所以朕不喜欢你，将你送到军营，是想要你的命。”
晋斐然突然问：“父皇是故意将儿臣送到陈老将军糜下的，并不是外祖去求的。”
大襄帝点头：“对，老将军是你外祖的好友，肯定会保护你的，他在军事上面的才能，也能够让你学到很多的东西，朕想你成为帝王，却不是那种纸上谈兵的王，朕希望你母后在地下有知，能够为你骄傲，也能够成为大襄流芳百世的王。”
骄傲之后，又是叹息：“可这么多年来，朕也知道你活的有多艰难，有时候就连朕也在想着，是不是做的太狠了，是不是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