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欢欢喜喜吃完饭后,谢黎和萧逸便去了青衡书局的地牢。
地牢中,玲珑和无良禅师各自关在一间牢房中,瞧见两人一前一后,逆着光走进来,玲珑点着脚尖抻着脑袋,妩媚一笑。
“逸哥哥,你可真是个没有良心的家伙,人家在这里等了你许久,你怎么才过来看人家?”说着,她眉眼一转,斜斜睨了眼谢黎,“还带个这么千娇百媚的姑娘,可真是伤透了人家的心呢。”
萧逸的眉间抽了抽,黑着一张脸冷冰冰的看着玲珑,那眼神冷得比外面飘飞的雪花还要冷上几分。
谢黎勾唇一笑,目光却是放在老神叨叨坐定的无良禅师身上,“无良禅师?”
小姑娘的声音本是娇娇软软,只不过其中夹杂了太多意味不明的情绪,和着山间寒风一般清凌凌的语调,便生生叫人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无良禅师缓缓睁开眼,眼眸中竟然还隐约有些笑意,“谢家小姐,别来无恙。”
“如今我是别来无恙,可知禅师安好否?”谢黎的目光直勾勾的落在他身上,“小女子有些愚钝,许多地方想得不甚明白,不知禅师可否解惑?”
“谢大小姐何必为难一出家人呢,想知道什么问我便可。”玲珑笑嘻嘻的打断了谢黎的话,“不需要大刑伺候,只要能让一逸哥哥再看看我,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然而谢黎根本连半个眼神也未曾分给玲珑,只是含着笑,一动不动的盯着无良禅师。
无良禅师平和安顺的目光同谢黎执拗清冷的目光短兵相接,在这寂静寒凉的冬夜中竟似有刺眼的光亮从无良禅师的眼眸中迸射出来。
倏忽,他淡淡阖了眸,“谢施主,贫僧是一罪无可恕之人。”
“可不可恕,难道不应当是那些前梁遗民说了算吗?”谢黎嗤笑一声,“他们尚且在受苦受难,禅师又哪里来的资格替自己定罪呢?”
“更何况……”谢黎顿了顿,“就算是十八层地狱的索命冤魂,不也应该是冤有头债有主,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吗?”
“禅师这是替谁赎罪呢?”
无良禅师的眉头微动,握在手心的佛珠相互摩擦,捏的咯吱作响。
原本笑吟吟的玲珑也直勾勾的盯着无良禅师,向来妩媚生情的眸中涌出些许怅然之色。
冤有头,债有主么?
倏忽她回过神来,又是一副巧笑嫣然的模样,“谢大小姐,没用的,无良禅师是铁了心要赎罪的。”
她的目光凉飕飕的瞥了过去,“我说的对吧?”
玲珑话落,无良禅师的身体甚至都有些微微颤抖,然而那双眸子却是愈发的闭得紧了。
萧逸走到谢黎身后,轻声道,“这秃头和尚的嘴巴很紧,蓝羽卫给他上了刑,他半个字都未曾吐露。”
谢黎眼睫轻颤,点点头,轻声道,“若我说,我有办法解救那些被蛊惑之人呢?”
前言不搭后语的一句话,无良禅师的眼眸却是猛地睁开,嘴角突然溢出血迹,破败的嗓子如同是拉坏的老风车,哑声道,“你说什么?”
萧逸神情一变,凌空一指点在无良禅师的心口处,生生将那一股汹涌到心口的内力隔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