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能是只有记忆,能预测未来的兔子。
留着它,让它活一活或许多少有点用处。
想了片刻,少年于是决定暂不惊吓它,抓着兔子蓬松毛发,将它提去了一旁搁置。
果然。
他刚一松手,那只幼兔已然忘记了脚垫伤口,四个短爪爪,甫一着地,立刻倒腾着短腿儿跑了个没影。
他毫不怀疑如果给安它对小翅膀,它能跑得飞起来。
它跑着,不忘扭头留意少年有没有追它,一时忘记看路。
当它发现刚上葺了的实木地上打滑的时候,它的兔头已经一脑袋撞上了横木,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撞得不轻。
它有好一会儿都没有动弹。
反应过来,疼得它哼唧唧直叫唤。它想拿爪爪揉揉脑袋缓解疼痛,可它的兔爪爪实在太短了,费了九头二虎的劲儿都揉不到兔头。
它又嗅到了不知名的草木淡香,大约是少年昨夜替自己包扎伤口时触碰了不少种药材留下的混合气味。
少年替它揉了揉撞得天旋地转的兔头。动作轻柔。
流浪两天里,独自遇到再糟状况也觉得没事,忽然被关心被温柔以待反而令它倍感委屈。
它娇气起来,扑腾着后腿腿站立,哼唧唧拿兔爪爪拍了拍横木,表示烂木头把它的兔头撞疼了。
少年当即交代宫人将横木拆除。
听到拆除烂木头,幼兔很满意,也不哼唧了,倒腾着四只短腿腿,不知道跑进哪个犄角旮旯自个玩耍去了。
少年眸光渐深。
一试便知,这兔子果然有人的记忆。
晴天白昼,忽被黑点烫了个洞。
少年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很难看,他的手背青筋渐渐起伏。他放快了脚步,直奔书房。
整个清晨渐入午后,白昼黑点逐渐扩张。
他的脾气也变得愈发喜怒无常。
望见天上北归的雁阵,他突然将一拢落列整齐的瓷瓶砸碎;听着不知哪里传进的丝竹歌声,他猛地将一案卷轴倾案推翻。
必须要快一点找到‘焚决’,否则无法炼化的异火,已经彻底失控。
他一时竟有些无措,垂眸看着无法自控的凡生之躯。几年前独自一人擅闯魔兽山脉腹地抢夺异火,九死一生。以为是可以变强,殊不知被异火反噬共存一体。
取之无用弃之不甘,无力感和烦躁感再次笼罩在心。
上古吞天蟒血脉延续至今只他,人界与魔蛇世代水火不容,母妃与族中长老签订魂约终于换了他的生。倘使不能变强,连自救都不能……如何能逆天改命,重返魔蛇一族中止分裂格局,如何有筹码使那群冥顽不灵的长老集齐七魂六魄将她复活。
可是如今自己就连维持理智都不能,找不到‘焚决’遗迹,找不到炼化异火方法,不需太久,他便会被赤练黒焰所炼化。
成为异火宿体傀儡。
又其实,他现在和异火宿体傀儡也别无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