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传来罗东升焦急的叫声,肯定是病的不轻。
以前听说过,发烧到抽筋的程度是会死人的。
赵金枝连忙进去看看,屋里的光线很暗,只能看到床上躺着个人,身上盖着被子,罗东升这会坐在床边,不时的喊着床上的人。
“都发烧了还盖什么被子呀!”赵金枝上去就把老太太身上的被子给掀了,不仅盖着被子,老太身上还穿着袄子,这不是火上添油嘛!
她把老太身上的袄子也解开了,领口开的大大的,能看见身上烧的一片通红。
“你干嘛?这样会受凉的。”罗东升要把被子盖上。
“人都烧成火球你,你还给盖上被子,怕烧的不够厉害是不是?”赵金枝没好气的说。
“不是捂点汗就能好了么?”罗东升只知道发烧出出汗就好了。
“好个屁!”赵金枝拿起旁边的水壶倒了点水,“再捂下去人就捂没了。”
她给老太喂了点水,但是老太烧的没意识了,根本喝不下去。可是烧成这样,不喝水可不行。
“你过来一下。”赵金枝对他说:“你把老太头轻轻托起来,得喂点水才行。”
罗东升照做。
这次喂水总算是喝进去几口。但是光喝水也不行,必须吃药。
“吃退烧药了吗?”她问。
罗东升摇头。
有钱买药的话,就不会烧的这么严重了。
赵金枝也想到了,能烧到这个程度,唯一的可能就是没钱买药。
她让罗东升继续喂水,又去桌上把刚刚那米袋拿过来,从里面拿了四个鸡蛋,并叫了罗秀儿。
“这里有没有赤脚医生?”赵金枝对罗秀儿问。
“有,就在俺家后面。可是,俺家没有钱。”罗秀儿窘迫的说道。
“你把这几个鸡蛋拿着,踹两个在兜里;先用两个鸡蛋跟医生换一颗退烧药,如果他实在不换的话,就把鸡蛋都给他。”
“那可不行!这些鸡蛋要是给奶吃了,奶的病肯定能好;俺奶就是被饿病的。”罗秀儿把鸡蛋当宝一样护在怀里。
赵金枝怔愣。
罗秀儿抽咽了起来,“俺奶都几天没吃上一口粮食了。哥跟生产队商量了几次,让他们给俺们借点粮食,他们说什么也不肯。”
“没事,那边还有大米,鸡蛋也还有两个;俺这就给老太煮点米粥喝。还有,发烧的人是不能吃鸡蛋的,你听俺的,老太的情况必须要吃药才行,不然恐怕真熬不过去。”
一听说熬不过去,罗秀儿不敢耽搁,“好,好,俺这就去。”
“赶紧的。”
赵金枝催了一句,就从晾衣绳上拿了毛巾,一条洗的发灰,只剩下一层布纱的毛巾。从水缸里舀了些水,湿了毛巾拿进去敷在老太额头上。
她又拿着米袋去了灶房,看了看锅上,坑坑洼洼的锅台,一看就不是专业人垒的。油瓶空的,盐袋空的,粮食袋也是空的。
这真是一贫如洗。
抓了两把米放在盆里淘了一下,倒进锅里添了水,点火烧起来。
她发现有一样东西是富裕的,柴火。
棚子另一头码着结结实实的几堆劈好的柴火,在乡下,这叫硬火。就是耐烧的意思。
这应该都是罗东升在山里砍得。
把火点着,给灶膛里塞了几根粗树枝,基本上就不用管了。回到屋里,罗东升还在喂老头水喝,但是看着衣领湿了那么大一片,应该是一口都没喝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