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璃看着突然沉默不语的沈墨池,也猜不出他此刻心中在想什么。
她没想到此次跟沈墨池见面,竟然会被他忽然提起母后,而发生在当年的事,对她来说算得上是今生最大的梦魇,每每想起那天,她就控制不住自己,整颗心都像是被人掏出来一样疼;尤其是在今天,被他沈墨池提起来的时候,更觉得尤为痛苦难过。
她此时思绪已乱,无暇再去想其他。
在深深地做出几个深呼吸之后,她朝着沈墨池看过去,冷笑道:“孤知道,孤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因为在你的心里,早已经种下了一颗偏见的种子。当然,孤也不奢望你的信任,如果说以前孤还对你有几分期待和希望,那么在今天之后,这份希望已经被消磨殆尽。沈墨池,你不是断定是孤绑走了三皇子吗?好,孤光明磊落的告诉你,是孤派人绑走了殷煜,也是孤让人将殷煜的手指砍了下来亲自送到阮清璇面前。孤这么做,就是要欺负她们母女,就是不想让阮清璇和殷雪珊好过;你今天来找孤就是想要知道殷煜的藏身之地是不是?孤告诉你也无妨,他如今就被关在城外二十里的青山别院里,有影子侍卫守着,便是御林军去了,也别想轻易将他带回来。”
殷璃说着,又不屑的朝着沈墨池瞥了一眼,“这两年来,你对我百般怀疑,千般否认,纵然孤在你面前说了实话,你也不敢轻易相信孤的言词;现在,孤同你讲出殷煜的下落,并且告诉你这是真的,你沈墨池敢相信吗?”
沈墨池被殷璃问的一噎,眼神也明显没有先才的镇定自若,很显然他已经被殷璃的话给影响了。
没错,他从来都不相信殷璃的话,哪怕是在大婚之夜,她用那般真诚的眼神看着他,扬言要告诉他一件秘密的时候,他也是直接选择不听,甚至还差点要了她的性命。
可讽刺的是,现在他却要来套她的话,面对她给出来的这个地址,他不知该不该信;可若不信,他又要如何向雪儿交代?
千头万绪都堵在沈墨池的心间,让他在踌躇困惑之间抬起头看向殷璃那双微微发红湿润的眼睛。
在一番挣扎之下,他终于艰难的开口,道:“你我之间的恩怨本不该牵扯他人,我先才当着你的面提起先皇后,并非是故意对先皇后不敬,还请你能够理解。”
殷璃嗤的笑了一声,“这是打了一棒子之后,又来给孤塞一枚枣子吗?沈墨池,你大可不必在这个时候惺惺作态,孤知道,在你的心里孤一文不值,现在孤也可以告诉你,你在孤的心里也一文不值;一个对孤来讲没有任何价值的人,他的歉意孤还真是一点都不稀罕。”
“你……”
沈墨池被殷璃的话刺的心绪翻腾,刚想再出言,可是在看见她湿润的眼睛时,他终究还是忍下了快要脱口而出的怒意,道:“你说的没错,你我之间本就是陌路人,用不着对彼此存在着愧疚之意;殷璃,你若真有良心,就不要在以后的争斗之中牵扯无辜之人,三皇子虽说是惠妃所出,但他也是你的弟弟,你可以不喜欢他,但绝对不可以轻易伤害他。”
说完,沈墨池就片刻也不停留的转身就走,徒留下殷璃一个人站在大殿之中,好半天都没有任何反应。
幺鸡从头到尾的目睹了这场言词争斗,心中对自家殿下更是心疼无比。
尤其是在此刻,看着殿下孤零零的一人站在原地动也不动,他只觉得眼圈酸胀,差点快要哭出来。
在试了又试之后,他终于迈开步子来到殷璃身边,先是伸出手轻轻地扶住殿下的胳膊,然后再小声的开口,说:“殿下,咱们不跟大驸马一般见识,他是入了邪了,才会说出刚才那样是非不分的话;要奴才说,以后咱们还是不要再见大驸马了,每次见他都没好事。”
殷璃将自己的胳膊从幺鸡的手中抽出来,看了眼忠心护着她的小奴才,喉头滚动,声音艰涩,“没事,孤刚才已经说过,这个人现在对孤来说已经算不上什么。如今能让孤全力以赴的只有阮清璇那对母女俩……”
说到这里,殷璃就抬起手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脸,将那本就娇嫩的脸颊搓的发红了,这才停下来,看着幺鸡继续道:“刚才孤同沈墨池说的话你可都听清楚了?”
幺鸡道:“奴才听的一字不落。殿下,我们当真就这么容易将三皇子被关押的地方告知给二公主吗?若是她派出来的人真的侥幸伤了三皇子,那么这个屎盆子可算是彻底扣到我们头上了;殿下,我们必须要趁早做出防备。”
“防备自然是要做的,不是说了嘛,孤给她殷雪珊专门准备了一个陷阱,就等着她来跳。”说完,殷璃就吩咐幺鸡,“眼下陆遥不在东宫,你速去将尉迟敬给我找来,就说我有重要的事要与他商量。”
幺鸡不敢怠慢,立刻就小跑出了千秋殿,直奔建章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