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殷雪珊从昭纯宫离开,阮清璇这才觉得四周像是真正安静下来。
也正是因为彻底静了下来,才让她有机会好好地理清楚今天所发生的一切。
抱琴姑姑将阮清璇扶坐到梳妆台前,一边帮着她将头上沉重的凤冠摘下,一边故意说些别的:“娘娘快些重新整理一下吧,这朝中的命妇们早就等在正殿,等着皇后娘娘的召见呢。”
阮清璇任由抱琴姑姑在自己身后忙活着,看着镜中虽然保养得宜但已经不再年轻的自己,一时心绪复杂,语气微涩,“抱琴,本宫还是老了,是不是?”
正拿着凤钗的抱琴姑姑听到这话,心中一惊,脸上忙挤出笑容,道:“娘娘怎么说起这种玩笑话了?娘娘您如今正值最好年华,瞧瞧这一头乌黑的长发,连一根白丝都找不到,还有这细嫩的脸颊,可是连小姑娘都能比下去的呢。”
“呵~!抱琴,你就别用花言巧语来劝说着本宫了,本宫很清楚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子,又是个什么样的处境。”
阮清璇说着,就长长的吸了口气:“本宫若如当年一般年轻,又怎么可能会看不出这唯一的女儿乖顺底下藏匿的野心与狠辣?本宫若有当年的手段和风采,又怎么可能会让煜儿在青天白日之下被人绑架,生生断了手指,毁了大好的前程?本宫还是老了,还是不如当年那般果断睿智了,不然也不会看着手边棋局一步步走到了现在这样的局面。”
听出阮清璇语气中的沧桑,抱琴姑姑想到了先离开的二公主,就试探着开口问道:“皇后娘娘可是不愿扶持二公主?”
阮清璇还是颇为信任抱琴姑姑的,再加上此刻刚刚经历失意,正是需要倾诉的时候,自然在抱琴姑姑面前也就袒露了自己最真实的心声,“明明是本宫亲生的女儿,可是在刚才,本宫竟然有些怕她。”
正在替阮清璇梳发的抱琴姑姑手指一抖,面上露出尴尬的笑容:“娘娘这话是何意?那可是二公主啊,是您从小就娇养在身边的二公主;宫里人都知道,二公主性格柔弱温顺,她也是被逼急了,这才做出一些冲动的事。”
“真的只是被逼急了吗?她的性格是真的柔弱吗?”阮清璇嗤的一声笑出声来:“宫里的人知道什么,他们只知道谁得势了,便立刻逢迎拍马的去迎合,谁从高高的云端掉下来,恨不能削尖了脑袋去补上几脚;这样的墙头草,他们的眼睛里只能看见利益,如何能够看到真正的人心。本宫想到今日雪儿对煜儿做的这件事,至今都觉得心底发寒,就算是再渴望得到那个位置,她将要亲手杀害的人可是她的亲弟弟,煜儿自小就很喜欢她这个姐姐,手边有个好吃的、好玩的,都会惦记着她;可是她呢?为了自己,却能不顾血脉之情,这样残忍冷酷的人,你敢说她是柔弱的吗?在知道自己伪装的一切都被揭露的时候,还能条理清晰的责怪本宫,你敢说她是被逼急了,而不是筹谋已久?”
抱琴姑姑低下了头,她不敢再这个时候去看阮清璇的眼睛,因为她心知肚明,二公主的确是个让人感到寒凉害怕的人物;只是她现在追随二公主,不敢轻易去议论自己的主子;更重要的是她不能让自己在阮清璇面前露出马脚,不然这对母女都不会放过她的。
阮清璇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没有留意到抱琴姑姑的怪异。
只见她在发泄般的说完这席话之后,就长叹一声,道:“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煜儿已经被剥夺了成为储君的机会,本宫不能让阮乐临的女儿成为这大周天下的主人,就算是为了自己,为了煜儿,本宫都不得不在这个时候选择雪儿;现在只盼雪儿在将来得到她想要的一切之后,能够履行同本宫的承诺;给煜儿安枕无忧的一生,并且将殷璃那个贱人交给本宫来处置。”
抱琴姑姑忙接过阮清璇的话,说:“娘娘请放心,二公主是个看重承诺的人,只要娘娘尽力扶持,二公主定会在将来好好孝顺娘娘的。至于皇太女那边娘娘也不必担心,二公主无论是智慧还是手段,都不比皇太女差,更重要的是二公主也极不喜欢皇太女;有这样的感情在,二公主定会竭尽全力将皇太女拉下台,到那个时候,不光是这整个后宫,就连这天下都会是娘娘的。”
抱琴姑姑的这番话也算是说的漂亮,让阮清璇听了之后,立刻就觉得心中熨帖了不少。
“以前本宫从未想要要将雪儿扶到储君之位上,可现在看来,或许真如雪儿所言那般,她比煜儿更适合坐在那个位置上。对本宫来讲,只要不是阮乐临的女儿,本宫的两个孩子不管是谁坐上储君之位,本宫都会是那个最终的胜利者。”
抱琴姑姑附和着:“娘娘说的没错,只要不是现在的皇太女上位,任何情况对我们来说,都是好的;如今娘娘当应该跟二公主紧密合作,切莫受了皇太女的挑唆,与二公主之间生出嫌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