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海觉得,今天出门他一定是没有诚心拜拜,这才在皇太女面前栽进了她专门为他设置的套子里。
“殿下,微臣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京兆府尹,这道折子上所提的事,可不仅仅只是涉足兵部、京畿营和京城守卫这么简单,连中宫都牵扯其中;微臣力量薄弱,恐怕无法胜任殿下交付的任务。”
殷璃看着当真是十分油滑的薛海,笑着将他最后的挣扎亲手掐断,“其实,孤看中的便是你的力量薄弱。”
“什么?”
薛海真的要被眼前这位祖宗给折腾坏了,一直以来,他以为自己才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没想到眼前的这位正主儿比他还会出其不意,让人防不胜防。
相较于薛海的满脸迷茫,殷璃却是早已在心中有了属于自己的打算。
“涣州之事,不可谓不大,之所以还未传到京城,没上达天听,不过是有人欺上瞒下,将这一切都压下去了。此刻,涣州百姓生活在水火之中,来到这天子脚下状告涣州发生的纷乱。薛大人身为京兆府尹在收到状纸之后,知道这其中牵连甚广,自己又人微权轻,不敢贸然行动,所以只能将涣州的情况写成奏折送到天子案前,请父皇派人来彻查此事,争取早日救涣州百姓脱离苦海,还涣州地界一片安宁。薛大人,你看,孤这样的安排是不是合情合理?”
原本就因为可能要被皇太女拉着一起坑皇后的事而被惊的浑身发抖的薛海在亲耳听见皇太女说出自己的完整计划后,更是恨不能口吐白沫厥过去。
他就知道,在知道涣州一事之后,他可能就难独善其身了,没想到这一刻还是这么快就来了。
这些年来,他稳坐在京兆尹府的位置上吃香喝辣,日子过的又熨帖又舒坦,哪怕是在面对老谋深算的权臣面前,他都能保着自己来一个全身而退;没想到今天走了一趟东宫,就一不小心成为皇太女手中的棋子。
看来,他这逍遥快活的日子真的是要走到尽头了;想到家中半年前才得了那小儿子,薛海更是恨不能捧着心口朝着殷璃哭唧唧;他可是上有老下有小啊,若是真的将自己的小命给折腾没了,家中的父母妻妾与孩子,可都没了指望了。
事实上,薛海当着殷璃的面的确是哭诉起来,“殿下,微臣知道您想要为涣州百姓说句公道话的心思,可是微臣的这枚棋子实在是钝的厉害,恐怕不仅不好用,还会拖了殿下你的后腿啊。京城里,有不乏廉政正直的官员,殿下将手中的证据交给那些人,也比交给微臣有用,不是吗?”
“薛大人就不要谦虚了,孤觉得交到你手中最是合适。”
“殿下啊——”薛海真的哭出了声儿,“您就给微臣留条活路吧,微臣不妨将话给您说明白了,微臣不是没有为百姓谋福祉的真心,而是微臣实在是不敢啊。那兵部衙门里的人,随便拉出来一个官衔都能压微臣半截,更何况手握兵权的两位将军也被牵扯其中。更要命的是,殿下您应该知道,那杨、蔡二位将军可是皇后娘娘的人,动了他们也就相当于动了皇后。若是得罪了皇后娘娘,微臣这一家老小可就真的要完了。”
“哦?薛大人担心得罪阮清璇,难道就不怕得罪孤吗?”
殷璃的手指一下接着一下的敲击着桌面,看着薛海那被吓的雪白雪白的胖脸,语气中透着危险的味道,“薛大人有着一颗七窍玲珑之心,想必在来见孤之前,已经将孤是个什么样的人了解的差不多了;你要清楚,眼下孤让你知道了这么重要的事,你若不为我所用,自己会是个什么下场,难道猜不到?”
薛海害怕的往后一咧,脸色由白变青,“殿、殿下,您莫不是想要对微臣灭、灭口?”
殷璃看着被生生吓结巴的薛海,差点喷笑出来,连连摆手,活似一只狡猾的狐狸,“大人是朝廷命官,孤怎么可能轻易拿走大人性命呢?”
听到殷璃的回答,薛海却是半点都不信;眼前的主子可是连皇子都敢绑架,杀他一个三品小官,还不是信手拈来?
没想到自己这趟出门,不仅将要沦为朝政之争的棋子,还会有性命之忧。
薛海真是欲哭无泪,此时此刻的他真想冲到崇德殿里,抱着天子的龙腿好好地哭嚎一阵;皇上您这生的哪里是个闺女?分明就是个能要人性命的小魔王嘛!
就在薛海心里哭唧唧的时候,殷璃的声音再次传来:“大人放心,孤并非是狼心狗肺之人,只要薛大人帮了孤这一次,将来薛大人的家人孤会尽全力去照顾,绝对不会让薛府出现任何危机,至于大人你,孤也会多多提携,谁让孤与薛大人还有一段缘分。”
“……”哭的一脸委屈的薛海听到‘缘分’二字,不解的看向殷璃。
殷璃解释,“听说薛大人在数年前为了抓捕京中飞盗曾寻求过觉鸣山庄的帮忙,你也知道,觉鸣山庄的少庄主现如今是孤的三驸马,陆庄主亦是皇亲,既然薛大人同陆庄主是旧识,自然跟孤也是有些缘源的。”
亲耳听着殷璃将话说到这般地步,薛海就知道自己这挣扎也是无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