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康帝看着康乐郡王心虚的一张脸,又瞅向虽然跪在地上,但却将腰背挺的直直的薛海,此时此刻,他要是还没从这当中察觉到点什么,那他这一朝天子还真是白当了。
想到这幕后布局之人的深意,平康帝就在心中发出冷嗤。
只听他叫了一声殷璃,在殷璃站出来之后,一边伸手揉着自己蹦蹦跳动的太阳穴,一边问道,“皇儿目睹这整个经过,你来说说看,到底是薛大人欺君在先呢?还是福汉卿很有可能是毒杀两名犯官的真凶?”
一直站在百官之首充当木桩的殷璃在这个时候被平康帝揪了出来,这要原本眯着眼睛养神的她立刻就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就连阮征都将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
“父皇德政昭著,令天下万民、文武百官争相效忠折服,儿臣初涉朝堂,许多事情都不太懂,怎好在这件事情上过多插嘴?”
听出殷璃语气中的谦虚,平康帝摆了摆手,道,“你是东宫储君,是大周未来的天子,将来这天下的一切重担都要你一力扛起,阿璃,你要记住,有关于朝堂上的任何事,你都有资格来管上一管。这些年朕对你也是疏于管教,眼下你既然从东宫走出来,过去没教给你的,朕都会教给你。你是朕的女儿,绝对不能懈怠散漫,知道吗?”
殷璃忙躬身应道,“是,儿臣知道了。”
“好,既然知道了,那你就说说康乐郡王参薛海的这件事吧。你只管放开胆量的去说,若是说错了,朕会给你改正。”
平康帝的一席话,乍听是在教育身为东宫储君的殷璃,可是这话里的意思却十分值得人深究;尤其是那句‘将来天下的一切重担都要你一力扛起’,这分明就是平康帝十分满意皇太女,已经将她看成是这大周江山未来的主人。
这要原本属于皇后一派的臣子们下意识的就将整颗心悬了起来,近日来虽说阮清璇已经稳坐中宫之位,可是这皇太女的风头也是不能忽视的;再加上她在办理杨平之和蔡康的案件中,表现出来的魄力与速度,更是让她在民间和朝堂上都迎来了不少的好看声。
偏偏在这种时候,平康帝又是这样器重她,难道这对往日里不甚亲近的父女关系真的得到了缓解?如果当真如此的话,那对他们来说可就太不利了。
其他人怎么想殷璃根本就不在乎,她今天出现在朝堂上,为的就是保住薛海,同时想要看清楚,是谁在朝堂上向薛海发难。
康乐郡王福汉卿的出现让她十分诧异,但还未到措手不及的地步,眼下父皇向她问起她的看法,这正是她等待已久的机会;虽说不明白父皇为什么在今天的态度有了这么大的转变,但只要这转变对她有利,她就必须抓住机会,好好利用。
于是,就看殷璃双手背在身后,犹如在御花园中散步一般,神色轻松自如的走了出来,看向薛海与福汉卿,“两个本该在秋决的时候被处死的犯官,偏偏在这个时候被人毒死在死牢里,这首当其冲该给问罪的人便是负责看管两名犯官的京兆府尹,薛海薛大人。”
薛海看着站出来问罪自己的殷璃,心早就安安稳稳的放回到肚子里,可脸上的表情却还在机灵的配合着殷璃,“微臣知错,微臣愿意认下御下不严的罪过。”
“嗯,薛大人倒是挺识时务,不敢在这方面糊弄父皇与孤。只是,跟薛大人的过错相比,那个敢毒害父皇亲自勾决犯官的贼人,才是真正的大逆不道、罪该万死。”
康乐郡王听到这话,双膝早就吓的瘫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眼神里带着哀色看向平康帝,“皇上明鉴,臣真的没有毒害那两个犯官。臣甚至跟那两个犯官连往日里的交集都没有,又要为何用下毒这种手段来害了他们。”
平康帝单手支着头,朝着殷璃所站的位置递了递眼神,同康乐郡王道:“朕现在也是在听皇儿的想法,福汉卿,你稍安勿躁。”
康乐郡王算是看出来了,皇上这是准备撒手不管,让皇太女来插手这件事;可是谁都知道,这薛海已经是皇太女的人,若是让皇太女来管这件事,她定是会偏袒薛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