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康帝意味深明的将眼神落到阮初阳的身上,嘴边的一抹淡淡的笑容似是昭示着他已经明白了阮初阳此言真正是为了什么。
于是,就见平康帝抬了抬手,就示意跪在地上的殷璃和阮初阳起身,便道,“二十万旦赈灾粮食被尉迟敬带去广源府,下放百姓手中还未有多少,剩下的粮食就一夜之间不翼而飞;如今,广源府动乱的最大原因就是灾民因为赈灾粮食的消失而在闹事,如果在这个时候朝廷再能拿出一批赈灾粮食送到广源府,想必这广源府的暴乱就能迎刃而解。”
说完,平康帝就将目光落在了阮初阳的身上。
阮初阳身为户部尚书,朝廷的钱袋子,先前那二十万旦赈灾粮食就是户部拿出来的,眼下平康帝虽未言明,但那意思已经很明显,那就是再让户部拿出灾粮,用来安抚灾民。
可身为户部尚书的阮初阳很清楚,以此时的国库来看,再让他抽出同等分量的赈灾粮食简直就是在为难人;一时之间,他就像是被架在了那里,一方面想要保全殷璃,可另一方面却是有心无力。
殷璃自然是将自家舅舅脸上的挣扎之色看的很清楚,只是,相较于阮初阳心底的焦灼,此刻的她却是要显得镇定许多。
只见她二话不说的站了出来,道:“父皇,若儿臣能在七天之内筹齐二十万旦赈灾粮食,父皇可否答应儿臣,让儿臣离京前往广源府,调查灾民暴乱一事。”
此话一出,殷璃立刻就成为崇德殿最受瞩目的那一个。
平康帝抬起眼皮看向殷璃,深沉的眼睛里流转着他人看不明的清冷暗光;阮初阳则是恨不能将站出来的殷璃拉回来,斥责她怎可说出如此莽撞的话。
至于殷雪珊则是大吃一惊,愕然过后,脸上尽是讥讽,“皇姐莫不是糊涂了,父皇说的可是二十万旦粮食,不是两旦,也不是二十旦;你这样信口开河,也是要负责任的。”
殷璃目光咄咄的看向殷雪珊,在嘴角扯出一个笑容来,“孤身为东宫储君,自然是言出必践,只要父皇应诺,儿臣定会在七日之内筹齐赈灾粮食,并且以最快的时间将粮食送去广源府,以解广源府眼下燃眉之急。”
平康帝眼神平静的看着信誓旦旦的殷璃,“皇儿,朕的国库现在可是没办法一下子就拿出这么多粮食了,刚才阮大人的沉默,就说明了一切。”
殷璃道:“父皇放心,儿臣拿出来的这二十万旦粮食不是从国库中调出来的;而且儿臣还能向父皇保证,只要父皇答应儿臣离京,儿臣还能将丢失的赈灾粮食给找回来。”
“好!不愧是朕的孩子,如此气魄,像朕!”
平康帝一拍大腿就站了起来,漫步从龙椅上走了下来,来到殷璃面前,“朕知道你眼下着急着尉迟敬的安危,其实朕也舍不得朕曾经的良将忠臣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没了;阿璃,朕给你机会,让你离开京城,亲自去广源府寻找尉迟敬,并且将广源府的动乱给镇压下来。只是,你向朕的承诺也必须履行,七日之内,你要是拿不出二十万旦粮食,别说出走出京城了。从今往后,你还是继续待在你的东宫里,再也别出来丢人现眼比较好,明白吗?”
殷璃的脸上立刻露出喜色,“儿臣谢父皇。”
“父皇……”殷雪珊见平康帝就这样答应了殷璃,当场就急了,匆忙站出来,想要阻止,“皇姐不管怎么说也是国之储君,又怎能轻易离开京城?依雪儿所见,还不如另派他人去调查这件事,切莫让皇姐只身犯险,去那现在到处都是暴乱的广源府。”
殷璃一见殷雪珊着急,这脸上的笑容就绽放的更为灿烂,“孤竟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二公主是这样关心着孤的安危。二公主请放心,你和皇后娘娘都安安稳稳的住在这京城里,孤又怎能让自己在广源府出事呢?待孤处理了广源府那边的暴乱,将驸马寻回来,届时,定会亲自去玉雪宫向二公主答谢,感谢二公主今日对孤的照拂与关注。”
看着殷璃脸上的笑容,殷雪珊几乎快要将自己的腮帮子咬出血来,“皇姐身份尊贵,关系大周百年社稷,如今,你为了自己的驸马离开京城,前往广源府,分明就是为儿女之情所累,如此不负责任之举,难道就是一个储君该做出来的行为吗?”
“孤的行为如何,还用不着二公主在这里妄作评论。”殷璃道:“二公主既然提醒孤要自重身份,那孤也在这里奉劝二公主一句,孤身为储君要有大任担当,二公主身为皇族之人,亦要心怀仁慈才对。孤刚才说过,孤前往广源府不仅仅是要寻回驸马,还要调查清楚这灾民突然之间暴乱是为何,还有这平凉郡的城北军,怎么就卷进来了?如果让孤查到真有人在背后推动着一切,哪怕这个人身份再贵重,有再多的人护着,孤也会行使储君的权利,给天下万民一个交代。”
殷雪珊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紧紧攥紧的手指几乎快要扣进肉里。
平康帝看着剑拔弩张的殷璃和殷雪珊,咳嗽一声,算是打断了这二人之间的对峙,“如今的广源府正是水深火热,你们两人在朕面前争执什么?一个是储君,一个是公主,竟如此不顾大体,是朕对你们太过骄纵,还是你们已经目中无君?”
殷璃和殷雪珊看出平康帝露出不悦之色,二人赶紧跪在地上,请罪道:“请父皇息怒,儿臣知道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