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璃被叫进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就看见了跪在地上头发散落,脸上带着血污的贤妃。
幺鸡跟在她身边,瞅见这样的贤妃不禁在她身后倒抽了一口凉气,也难怪幺鸡会有这样的反应;贤妃算是父皇身边跟的比较久的一位妃子了,虽说只生出来一个公主,但人家好歹也是位列四妃,模样生的娇美动人,出身亦是世家贵女。
往日里见到贤妃,那都是娴静甜雅的样子,何曾见过她如此狼狈;看来在她进来之前,贤妃真是被这对母女欺负狠了,不然又怎会叫她这样身心俱疲,看向她的目光,也是充满了求救。
殷璃走进殿中,闻着血腥味和淡淡的药味,目光同时又在父皇和躺在床上‘装作昏睡不醒’的阮清璇身上掠过;在走上前几步之后,她先是掏出一面帕子递给贤妃,看她颤抖着手指感激的接过,这才向父皇行礼,“儿臣向父皇请安,不知昭纯宫里发生了这么大的动静,儿臣姗姗来迟,还请父皇赎罪。”
此时的平康帝也十分的疲惫难受,因他深信阮清璇的腹中真的有了他的骨血,日日都在期盼着这个孩子的降生,没想到眼下,好好的孩子说没就没了,可想他受到的打击与挫折。
一时之间,平康帝的心里甚至还有些心灰意冷。
他的后宫妃子诸多,可是皇嗣的存活与诞生却十分艰难,很多时候他都在想,是不是当年他做下了那种孽事,被老天爷所惩罚,这才叫他子嗣稀薄。
满心疲惫的平康帝单手撑着头,看向规矩的向自己行礼的殷璃,摆了摆手,同她道:“你我父女之间不必如此见外,阿璃,朕将你叫进来就是要让你帮朕查查,皇后腹中的孩子到底是怎么没的;还有这个贱人,口口声声说自己没有在安神汤里动手脚,可是前有太医的证词,后有找出来的证据,她就是抵死不从。朕不会留人话柄,让人以为朕是迁怒于她,这才要拿初蕊宫开刀,朕要你亲自来办这件事,让这个贱人死的心服口服。”
贤妃听着平康帝对她的咒骂,看着平康帝眼神中对她的厌弃,早已知晓自己这圣恩算是在今天彻底断了;可是她还不想死,因为她还有女儿需要她陪伴照顾,她更不能平白无故的顶了这罪名,谋害皇嗣可是件能要人命的大事,如果她真的就这样糊里糊涂的被人算计,那必然会牵连自己的家族。
她的父母,她的亲人们何其无辜,她绝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的至亲亲人们因为她而受到迫害与责难。
所以眼下,殷璃的出现对贤妃来讲就是能救她与水火的存在,只见她保住了殷璃的腿,如啼血的杜鹃一般,声声嘶声力竭,“殿下,我真的是被冤枉的,我没有在皇后娘娘的安神汤里下红花,没有想要谋害皇嗣,还请殿下能够为我主持公道,求殿下了!”
看着还要向自己磕头的贤妃,殷璃赶紧扶住她:“娘娘不必如此,你的头上已经有了伤,就算是为了小公主,你也要保护好自己;小公主年纪还小,性子最是天真不过,你若出了事,她可是最受苦的那一个。”
说到这里,殷璃就苦笑了一下:“在这后宫里生存,没有了娘亲的庇护,想要活下去,都很艰难。”
听到殷璃说出这样的话,平康帝与殷雪珊都不约而同的朝着她看了一眼,就连躺在床上装模作样的阮清璇都下意识的抖动了一下手指。
在这皇宫里住着的人谁不知道,眼前这位高高在上的东宫储君可是年幼就失去亲生母亲,被丢在东宫里,一个人孤苦伶仃的长大;此刻她虽是在同贤妃说话,可又何尝不是在说自己的经历?
贤妃满眼含泪的看着殷璃,一颗彷徨无措的心在听到她提起自己的女儿时,终于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将乱了的思绪重新整理好,不再一味地哭求,而是静静的等着事情接下来的发展。
殷璃暗中赞赏的朝着贤妃看了一眼,跟着回头看向平康帝:“父皇,刚才您同儿臣说什么?您是要让儿臣查出皇后腹中的皇嗣是怎么没的吗?”
平康帝道:“重重证据都纷纷指向贤妃,可贤妃就是抵死不从,朕以前竟不知道,柔弱的贤妃竟然还会是个脾气硬的人。”
殷璃轻笑了一下,看向脸色不太好的父皇,“父皇为何不这样想,或许贤妃娘娘真的是被冤枉的呢?父皇,贤妃可是伺候在身边多年的后妃,而且还为你生下了小公主,当初,你不也正是看中了她性格端正柔善,这才让她代为管理后宫的吗?既然她在你心中一直都是如明月般皎洁的人物,为何如今在听信了他人几句之后,就这样怀疑她呢?”
殷雪珊就知道殷璃的出现绝对不是好事,当场就恼恨道,“有太医作证,还有她为母后炖的安神汤里找来的红花药渣,这些难道还不够说明她的豺狼之心吗?皇太女殿下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的出现,并非是要治罪这谋害皇嗣的凶手,而是要来为这凶手开脱的?”
殷璃讪讪的冷笑着,看向殷雪珊,“雪儿,孤正在同父皇说话,你突然插嘴就已经是有错在先了,现在还敢污蔑孤?看来这些年,父皇与皇后娘娘真的是对你十分宠爱,俨然已经将你骄纵的目中无人,敢出声叱责储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