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信口雌黄,时间会给验证。就像当年你的母亲对我的母后做出的那些事,早晚有一天,会真相大白;到那个时候,希望她阮清璇还能保持如今的风姿仪态,千万不要露出她多年来苦心遮掩的那副上不得台面的丢人模样。”
说到这里,殷璃就伸手一拍自己的脑袋,似是想起了什么,对殷雪珊道:“对了,孤想起来了,先才孤在崇德殿同父皇说话,父皇忆起当年和阮清璇初识时的画面,你猜父皇是怎么评价你的母亲的吗?”
看着殷雪珊渐渐僵硬下来的脸色,殷璃笑道:“父皇说她阮清璇应该最为熟悉那卑微的感觉,因为曾经的她,就是最不起眼、最让人忽略的存在,从一个被人多瞧上一眼都没觉得多特殊的人一步一步的走到今天这个位置,这其中的过程艰辛想必阮清璇最清楚;在享受了荣华富贵之后,自然也不愿意让自己再跌回泥潭之中,再被人踩在脚底下;所以孤十分能够理解她现在为何这般苦苦挣扎。只是你说的很对,有些东西是抢不来的,就比如说现在她这个皇后的位置,也必须捡我母后剩下的来坐。至于你,身为她的女儿,又怎么能跟孤来相比?虽说现在你也是嫡出的公主,可是论血统出身,身上流着舞姬之血女人生出来的孩子,在孤面前,又怎配同孤平起平坐?”
阮清璇的出身不好这已经是满京城上下人人皆知的事,只是这些年来,她在宫中地位越来越稳,自然也没人敢触她的霉头,在她面前提起这件事;但,私底下还是偶尔有人议论起。
故而,在殷雪珊年纪小小的时候她就知道,她的母亲,包括她自己都比不上已逝的皇后娘娘与殷璃的;只是,同殷璃事事比较这件事早已深入她骨髓,尤其是在知道很多地方都不如殷璃之后,她更是斤斤计较。
曾经殷璃还未走出东宫的时候,还没有人敢当着她的面说起这件事,可眼下,在殷璃亲口说出这种最让她在意的话时,就像是有人在她的心口上狠狠地扎着一根刺,让她又是难受,又是痛恨到极点。
就在殷雪珊咬牙切齿将要发作的时候,一声对她来说颇为熟悉的男子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抬头望过去,果然就看见那一抹淡紫色,正朝着她们所站的位置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
殷璃听到轻唤,也顺着那声音看过去,就见陆遥目不斜视的朝着她走过来,那一身的清风朗月、俊美风流之姿,还真是不管看多少遍都看不腻。
“你怎么来了?”
听见殷璃的问话,陆遥一面主动牵起她的手,一面看着她微微勾着嘴角轻笑,“在千秋殿里等了你许久也不见你回来,我就想着来接一接你,没想到竟在这路上碰上了。”
在说完这些之后,陆遥才像是刚刚看见殷雪珊一般,绷着脸冲着她点了下头,那副敷衍的样子一看就知他根本就没将殷雪珊放在眼里。
看着这样的陆遥,殷璃眼底的笑容渐渐聚集,相较于殷璃的好心情,殷雪珊的脸色则是极为古怪。
她现在,更为在意刚才她同殷璃说的那番话有没有被陆遥听见,确切的说是殷璃说的那些话,有没有被陆遥听了去。
殷璃一早就察觉出殷雪珊这个女人对陆遥有点想法,今日见她看陆遥的眼神里透着欲言又止的古怪,是以就更加确定。
而这份确定,着实让她心中不悦,待她再看向殷雪珊时,连假装维持的笑容也不在了,直接便道:“既然孤的驸马来接孤,那就不再劳烦二公主相送。殷雪珊,回去告诉阮清璇,孤可是诚心期待着她能为孤再添一个弟弟妹妹,切莫让孤失望啊!”
看着殷雪珊咬紧牙关死忍着的样子,殷璃心底的郁气瞬间就化开了。然后任由陆遥牵着手,二人亲昵的朝着东宫的方向走回去。
殷雪珊站定在原地久久不动,直到那两道身影彻底在眼前消失不见,依然如定住一般,半天都没动作。
香莲担心的看着自家公主,犹豫踌躇再三,终究是鼓起勇气走上来,动作小心的搀扶住她,“公主,人都已经走远了,咱们是回玉雪宫还是去昭纯宫?”
听见香莲小心谨慎的声音,殷雪珊回头看向她,盯着她瞅了半天之后,才道:“你观察刚才殷璃的神情,她是在本公主面前佯装镇定还是真的对母后怀孕不放在心上?”
这个问题倒是问住香莲了,只是,她又不敢在这个时候回答一声‘不知’,只能硬着头皮说道,“皇太女的性格一直都有些让人捉摸不透,有的时候她是笑着的,可是这心里未必是开心,可有的时候面色沉重,但指不定却是在憋着笑;其实,奴婢并不敢揣测皇太女的心思,可既然公主问了,那奴婢就大胆做出一个揣测,奴婢认为,皇太女应该是心里慌张的。皇后娘娘怀有身孕,对此刻的她来说最是不利,皇太女处处都针对咱们,听到这个消息,饶是她再镇定,怕是这心里也该紧张了。”
殷雪珊勾唇一笑,“是啊!就算是她再镇定,面对母后有喜的消息,她又怎会真的做到无所谓?是本公主身处棋局,倒是没有你看的透彻,差点被殷璃表现出来的假象给诓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