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威廷离开锦画堂的寝殿没多久,就进来两名禁军将趴在地上的那个黑衣刺客抬走了。
如此,灯火通明的寝殿外殿里,就只剩下了锦画堂和颜嗣瑄二人。
见颜嗣瑄打从许威廷离开以后就一直在软榻前站着,再没有坐下的意思,坐在软榻上的锦画堂忍不住抿唇笑道:“你不会真将我师父的话当真了吧?他就那个脾气,你随便听听也就算了。”
其实锦画堂知道,许威廷在收她为徒之前,许威廷私底下对颜嗣瑄的评价一直都挺高的。许威廷甚至用诸如“少年英才”、“人中龙凤”、“文武双全”等词汇夸过颜嗣瑄。
但自打多年前,许威廷收了锦画堂为徒后,许威廷就甚少再夸赞颜嗣瑄了。
而今夜,许威廷如此明显地针对颜嗣瑄,完全是因为许威廷知道,锦画堂不待见颜嗣瑄罢了。说白了,许威廷这是爱屋及乌,厌屋及乌……
颜嗣瑄自然不会知道这个中缘由。
因而对于锦画堂的笑语,颜嗣瑄只是一本正经地回答:“许统领身为禁军统领,又比臣年长许多。臣身为从三品少将军,又是晚辈,尊听许统领的教诲,是应该的。”
见颜嗣瑄竟是如此认为的,锦画堂的笑里难免多了几分无奈:“你除了官职比他低了三级,年纪比他小了十多岁,你的身份可不比他低。”
“要知道,‘镇北将军府少公子’这个身份拿出去,大半个丹衢城的官员都得向你低头行礼呢!所以你没必要如此听他的话。”如此言罢,锦画堂又笑着招呼颜嗣瑄:“站着多累啊,坐下聊啊!”
面对锦画堂的招呼,颜嗣瑄非常规矩地抬手朝锦画堂行了一礼:“臣,谢过公主美意。”
行完礼后,颜嗣瑄却并未坐下,而是垂着眼帘,轻声慢语道:“臣站着,并非全因许统领是长辈之故,更因为许统领刚才所言半分不错。”
“臣虽与公主有婚约在身,但臣与公主尚未成亲,这般与公主独处一室,还与公主平起平坐,已是坏了规矩。臣不能再犯。”如此言罢,颜嗣瑄又抬手朝锦画堂行了一礼,语气诚恳地告罪道:“望公主见谅!”
闻颜嗣瑄最后这一声告罪之言,坐在软榻上的锦画堂却是不屑地一撇嘴,张口就回了颜嗣瑄一句:“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你我相识已久,你何时见我在私下里讲过规矩了?”
凝胭公主虽贵为公主之尊,却从来都是最不讲规矩、最不守规矩的那一个!
那厢,但见颜嗣瑄规规矩矩地站着,微垂着眼帘,不疾不徐地答了一句:“您贵为公主,自然与臣是不同的。”
“从前年纪小的时候,还不见你如此苛求礼数。”见颜嗣瑄如此老实巴交的样子,锦画堂再次撇嘴,眼里有几丝无奈,口中似叹非叹地问:“怎么这年纪越大,你反到越是苛求这些虚礼了?不觉得没劲吗?”
颜嗣瑄垂着眼帘看着他身前的地面,抿唇含笑道:“少时不懂事,才会屡次坏了规矩。当真惭愧!”
见颜嗣瑄这是打定了注意不肯再坐了,锦画堂索性也不勉强了,摆了摆手道:“罢了,你愿意站着就站着吧!”
如此言罢,锦画堂忽地将她手中长剑一提,手腕一转间,只听得“”地一声轻响。